安国公安抚地拍了拍于姨娘的手臂,看着梨花带雨,却依然不失坚强孤傲感觉的于姨娘脸上流露出来的依赖和爱恋等情绪,心里觉得很是受用,只恨不得将眼前这些碍眼的家伙全部撵走,而后就可以揽着于姨娘的腰身,回到房间里,再赴温柔美人乡。
然而,待到安国公看向一脸倔强的傅芷卉时,却是不再遮掩自己满腹的愤怒:“你不仅是国公府嫡长女,更是整个傅家的嫡长女,一言一行都应当谨守世家贵女的规矩礼仪之道,更应该为你的弟妹们起到表率的作用。”
对于安国公的这番话,傅芷卉分分钟就能反驳回去,并将安国公的脸皮给揭下来,放到地上去肆意践踏!
然而,她能这样做吗?
当然不能!
谁让大唐王朝向来提倡“孝道”呢?为人父母的,哪怕直接将自家的儿女打杀了,也最多落得一个“不慈”的名声,但,更多的人却难免觉得做子女的不对。不然,父母又岂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这天下,向来“无不是的父母”。
故,在眼下这种情况,哪怕傅芷卉觉得自己再有理,面对蛮不讲理的安国公时,也必需退让!
——不能,也不愿意应承下来的时候,唯有沉默以对!
……
都说“烂船还有三斤好钉”,故,哪怕安国公强行从安国公夫人手里夺走了管家权,交到自己的“真爱”于姨娘手里,但,到底是“统治”了国公府二十多年的当家主母,再加上安国公夫人有两子一女傍身,而嫡长子已经二十一岁,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这偌大的国公府,依然会是由安国公夫人当家作主,故,哪怕安国公夫人被迫“修身养性”好几个月,哪怕国公府里各个关键位置已换上了于姨娘的心腹,但,依然有那么些忠心为安国公夫人的下人。
就如此刻,在傅芷卉的眼角余光中,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悄悄地往外走去。
傅芷卉微微垂眸,拢在阔袖里的手指紧握成拳,脸上不露声色,以免自己的任何举动,都落入安国公和于姨娘两人眼里,从而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尤其,于姨娘这个惯会端出一幅张善解人意的面容,做着让人恨不得“扒其皮,剁其骨,碎其尸”举动的妇人!
然而,这世间,有这样一句话:越不想什么事生,就越会有什么事生。
就如此刻,那个往外跑去的婆子,就被不知何时守在院外的人给拦住了,并被带到了安国公面前。
“杖毙!”安国公一脸冷漠地说道,眼底隐现血腥残暴之意,仿若眼前这个婆子,不过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一般,而并非自家夫人院子里颇为得用的管事婆子。
就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从屋外进来,犹如老鹰捉小鸡般,不由分说地抓住婆子的胳膊,架着她往院子里而去。
眼见,两个侍卫已迈过门槛,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里,而,安国公依然一脸的冷漠,于姨娘却以袖掩面,仿若不太愿意看见这样血腥暴力一幕似的,实际眼角眉梢间却流露出淡淡地兴奋和激动,傅芷卉差点咬碎整口贝齿!
一旦,今日,让安国公在众目睽睽之下,杖毙了这样一个忠仆,而,她这个做主子的,也一幅置若罔闻的姿态,那么,往后,谁还敢继续效忠于他们?!
“站住!”
这两个字,一句话,满满都是傅芷卉对安国公府现状的愤恨!尤其,对到了此刻,依然念及旧情,而不想为子女奋起一搏的安国公夫人!
“为母则强”这句话,对安国公夫人来说,只怕是一句笑话。
“父亲,你不就是想让我带她们入宫,参加今年的宫宴吗?我答应了!”
既然,连安国公本人都一幅愿意为真爱“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姿态,置整个安国公府的声誉不顾,冒着激怒太上皇和皇帝这两位天下最尊贵的人,也无所畏惧的为红颜冲冠一怒的姿态,那么,她这个做人女儿的,又何必在意呢?!
话虽如此,但,傅芷卉心里依然有淡淡地酸涩和愤懑。
倒底意难平哪!意难平!
前世,她就是一个没什么亲缘的姑娘!今世,原本以为做了这么多努力,定会走上一条和前世不同的宽阔大道,更会成为父母家人为之骄傲自豪的姑娘,然而,直到事实摆在眼前,才让她明白这样一个道理。
——这世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东西,强求不来。
“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走罢。”傅芷卉淡淡地说道,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一旁那几个同样盛妆打扮的姑娘。
这几位,不过是于姨娘的家人——犯下大错,被配边疆,却被安国公想法子接回来的“罪人”!
和这样的人,有何可置气的?那不是降低自己的身份,还能是什么?!
在这一刻,傅芷卉身上散出一种独属于世家贵女那看向普通平民百姓时,虽竭力遮掩,却依然显得格格不入,颇为高高在上的疏离,却又容不得旁人拒绝的气势。
于姨娘的几位侄女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惶惶不安。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遮掩她们眼底那越浓郁的贪婪和野望!
眼角余光留意到这一幕的傅芷卉,眼底浮现一抹淡淡地嘲讽和讥诮,心思转念间,就想好了对付这些像牛皮膏一样粘上来,揭都揭不掉的人的法子。
“攀高枝”这件事,并不可耻。
毕竟,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