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
这是入冬以来,盛京降的第十场雪。
“刷啦”一声,傅芷卉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入目所及,恰好是一片白茫茫,零星青翠的绿意点缀其间,偶尔还能瞧见淡粉艳红色的花朵。想也知道,花园里那株傲立寒风的梅花,已然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娇艳。
明媚的阳光,透过硕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给屋子里每一件物品都增添上了一份暖意。
然而,沐浴在阳光中的傅芷卉,却只觉得自己犹如坠落冰窟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冷,就连呼出来的气息,也都带着一股不祥的冰碴感。
“多好的天气哪!”
往日里,这个时候,她会做些什么呢?
邀三五知己好友,或赏雪景,或吟诗作对,气氛那叫一个热络。
然而,如今呢?
究竟有多久,那些往日里与自己亲密到“不是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只恨不能歃血为盟,结拜为“同甘共苦”姐妹的姑娘们,已慢慢地疏远了自己,并最终,不再与自己联络了呢?
……
周嬷嬷解下身上的披风,递到一旁侍候的丫环手里,才掀开帘子,就被兜头而来的寒风,带走身体里最后一丝热度,身体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
“小姐!”被寒风迷了眼的周嬷嬷,根本就顾不上考虑其它的,只是循着身体的本能冲到傅芷卉面前,将傅芷卉推开后,就“砰”的一声,将厚重的窗户给关上了。
“今年这天气,也是奇了怪了,昨儿个还艳阳高照,热得让人恨不能将夏天的衣裳找出来,今儿个的太阳就陡然失去了平日里的温度,冷得恨不能将冬天最厚的棉袄给裹上身……”絮絮叨叨的周嬷嬷,抓着傅芷卉那冷得如同冰块的手,脸上虽不显露分毫,心里却苦得犹如生吞了好几斤黄连般。
仿若一夜之间,傅芷卉这样一个承载着安国公府众人希望和期许的嫡长女,突然就褪去了往日那耀眼的光环,变得和安国公府里其它的姑娘一般无二了。
那所谓的“金尊玉贵”的待遇,也陡然间就消失。
搁今天之前,谁能预料到这一切呢?
偏偏,哪怕再偏疼傅芷卉的周嬷嬷,获悉这一切的真相后,也不能梗着脖子说傅芷卉没错!
“奶娘。”被周嬷嬷塞到暖烘烘的床塌上,并被灌下了一杯红糖姜枣茶,驱散了身体里寒意的傅芷卉,慢慢地说道:“你说,娘能原谅我吗?”
“当然!”周嬷嬷想也不想地说道,脸上满满的惊喜。她最怕的就是傅芷卉虽想明白了,却碍于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畅得让无数人艳羡的生活培养出来的傲骨,而不愿意与安国公夫人低头,从而真正落入于姨娘母子三人设下的圈套和陷阱中。
“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呢?老奴以为,其实,小姐,你在自我惩罚的同时,夫人心里也不好受。无论如何,你总是夫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
“可是,若非我一意孤行,也不会害得娘少了那么多间铺子和庄子!”傅芷卉咬了咬唇,长睫掩住的眼眸,不再像方才那样满满的茫然无措,而是仿若蕴藏了无尽的森冷和阴寒般,“我大概算了算,没有这些铺子和庄子,每年国公府收益会少二十万两!”
“嘶!”周嬷嬷倒抽了口冷气,虽然,这段时间,安国公府气氛严谨肃穆到让人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随意走动,生怕触了心情不爽的主子们霉头,从而成为那被殃及到的无辜又可怜的“池鱼”,但,她也没料到,因傅芷卉之故,安国公府的损失竟有这样大!
如此,也就怨不得安国公会一反常态地冷漠疏离起傅芷卉,仿若傅芷卉并非往日里被他在知交同僚中用来“炫耀”,优秀得只能让人生出膜拜敬仰之情的嫡亲闺女来!
也怨不得,往日里,虽时常与安国公夫人呛嘴争执,却因安国公待傅芷卉的不同,而并不敢招惹傅芷卉的于姨娘,也会一反常态地蔑视嘲讽起傅芷卉来!
就更怨不得,府里那些原本听令于安国公夫人的下人,也会一个两个地变成“墙头草”,不再像往常那样能随意指使!
就连安国公夫人那一日比一日暴躁的神情举止,也都有了解释。
然而,即便如此,周嬷嬷也不能让傅芷卉“认命”!
“小姐,此事,并非你之过。”
周嬷嬷眼神微闪,想起这段时间里,自己混迹于下人圈中,耗费了无数钱财和心力,终于得来的那些消息,就忍不住地磨了磨牙,向来给人予慈祥和蔼感觉的面容,也在瞬间就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不是老奴以下犯上,事实上,这件事,原本就是国公爷的疏忽。”
“什么?!”
……
正院
“这……不可能!”
安国公夫人惊诧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什么叫安国公早就得到了锦荣候府欲挑拨安国公府和淮南王府“姻亲”关系的消息,只是打心眼里不相信,所以才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什么叫此次安国公府损失的那些店铺和庄子,表面看来是傅府动的手脚,再往深里查是淮南王府的算计,实际上,真正的幕后黑手却是锦荣候府?
开什么国际玩笑?
锦荣候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哪能随随便便,就将手脚给伸到安国公府和淮南王府里来了?
这是瞧不起她这位安国公夫人,鸿文书院院长家嫡长女的教养吗?抑或是说,其实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