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
傅佩瑶随意地瞥了眼白枫手里的贴子,目光在那逼真的菊花图案上停留片刻,就抬眼看向侍立下首的侍琴,道:“替我谢过大姐,不过,我暂时没有办生辰宴会的打算。”
侍琴抿了抿唇,眼神微闪,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欺欺艾艾地看了眼傅佩瑶,接着,就仿若摄于傅佩瑶那随意倚靠在软塌里,却依然自成一派的霸道张狂风骨般,迅速地垂下头来。
“姑娘也是一番好意,还请八姑娘再加考虑一番。”
“自八姑娘回京后,到目前为止,已近一年。偏生,这一年里,八姑娘很少出府赴宴,倒让外间流言蜚语越发地强盛起来。姑娘提及,无论如何,八姑娘都应该早早做出准备,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不仅害苦了自己,更牵连到一众姐妹。”
自进入傅府后,侍琴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那素来引以为傲的礼仪风姿,竟连傅府一个普通的小丫环都比不过,心里隐隐有些不舒坦。
再加上,侍立在傅佩瑶身后,以白枫为首的一众丫环婆子们,那“行不动裙,笑不露齿”,比许多官绅富户们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还要雍容大气的仪态,都让特意请了此事,只为顺势在傅府一众丫环婆子面前“炫耀”一番的侍琴,有一种“炫耀不成,反遭打脸”的愤懑和怨怼,偏又不能将这些情绪发泄出来的憋屈和无奈感。
偏偏,今日,侍琴又是背负着傅芷卉交托的重任而来。而,以侍琴对傅芷卉性情的了解,倘若,今日,她未能圆满地完成此任务,那么,很难说,往后,傅芷卉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地信任和依重她。
这,是身为傅芷卉身旁不可或缺的大丫环,并以为此傲的侍琴绝不能接受的。
如此这般,诸多复杂难辩情绪的冲击下,竟令侍琴顺势挣脱了屋内一众丫环婆子施展出来的“气势”,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来傅府之前就想好的话讲了出来。
“流言蜚语?!”傅佩瑶也不由得高看侍琴一眼,该说,不愧是傅芷卉倚仗的“左臂右膀”之一吗?瞅瞅,这般年纪,就能迅速收敛了外放的心神,并代表傅芷卉,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白枫,如今,外间又有甚么和我有关的流言蜚语?”
“并无。”白枫想也不想地说着,看向静立下首,抛出此话题后,就做出一幅“眼观鼻,鼻观心”姿态的侍琴时,眼底的嘲讽和讥诮一闪而逝。
每一个忠仆,都是让人敬佩赞叹的。
然而,侍琴这样打着主人旗号,实为自己谋私利的“忠仆”,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
也就是傅佩瑶,换一个人,还不得立刻就将侍琴这样一个“目无尊卑”的丫环拖下去乱棍打死,才怪!
要知道,傅佩瑶可是有爵位,有封地,有品阶的荣华县主!平日里,与同府姐妹相处时,并未要求对方用一种对待皇族之人的恭谨姿态,处处谦卑,那是傅佩瑶心善和体贴,不愿让身份成为姐妹之间闲谈交流时的一道“鸿沟”。
但,这样的心善和体贴,并不意味着包括傅芷卉在内的一众姑娘们就能端着架子,顺势凌驾于傅佩瑶之上!
至于侍琴这个卖身为仆,身契还在傅芷卉手里捏着的大丫环?
哪怕,侍琴侍候傅芷卉多年,是傅芷卉依重的“左臂右膀”,在安国公府里拥有非同一般的尊贵地位,但,想要在傅佩瑶这个三品实权县主面前端架子?那还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
眼见,傅佩瑶一脸的漠然,仿若那即将被流言蜚语缠身的姑娘,并非她本人似的,侍琴立刻抬头,一脸急切地看着傅佩瑶,道:“八姑娘,你与我们姑娘是嫡亲的堂姐妹,真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无此事,姑娘又岂会巴巴地派出奴婢前来与你送信呢?!”
“倘若,八姑娘,你依然不相信,那么,可随便寻一处茶楼酒肆,定当能听到无数个与你有关的传言版本。”
茶楼酒肆?
哪怕,大唐王朝不再像前朝那般重视“男女大防”,也多的是世家贵女们三五结伴,相约茶楼听戏。兴致来的时候,还会上赶着打赏那些唱得特别好的名角。更有些颇有些“纨绔子弟”风气的姑娘,毫不犹豫地唤来名角陪吃陪喝陪玩。但,酒肆这地儿,连纨绔贵女都不能轻易踏足,就更不用说如同傅佩瑶这般身份尊贵的姑娘了!
而,以傅佩瑶这一年到头,除了入宫觐见太上皇和皇帝时,很少出府参加宴会,在世家勋贵间根本就没有刷个“脸熟”的“宅属性”来说,一旦傅佩瑶出现在茶楼酒肆里,那么,指不定,当天,这个消息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并被编排出无数个版本。
而,哪怕,那些知晓长公主性情,更见过傅佩瑶,与傅佩瑶交谈过几句,对傅佩瑶品性早就有了个初步了解的贵夫人心里也明白傅佩瑶这是挡了别人的路,招了人的算计,却也会基于种种缘由而“默不作声”地看戏。
更甚至,难免有那么些平日里就看长公主和傅四爷不顺眼的人,明里暗里地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只怕不过几天时间,傅佩瑶的名声就会臭遍盛京!
此计,甚毒!
“放肆!”
今日当值的孙嬷嬷,上前几步,横眉怒视下首的侍琴:“县主岂是你这样的丫头能随意编排诋毁的?抑或是说,这,就是大姑娘的教养?”
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