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涵梦是淮南王府嫡女,傅佩瑶是长公主嫡女,两人都是皇室血脉,单就身份来说,不相上下。
谈到爵位,按照常理来说,两人出嫁时,都会得到郡主爵位的封赏。
谈到婚事,佟涵梦已是板上钉钉的四皇子妃,未来至少能谋到亲王妃的诰命。而,傅佩瑶却还不知花落谁家。
偏,就目前情况来看,傅佩瑶已经不可能再嫁入皇室,达成让世人仰望尊崇的“二皇临朝”荣耀。
如此一来,待到四皇子登基称帝时,佟涵梦就会是享尽荣华富贵,让天下众女艳羡不已的“凤后”。
哪怕得宠如傅佩瑶,见到佟涵梦时,也必需跪拜!
这些,傅佩瑶和佟涵梦都知晓。
故,在傅佩瑶似有若无地在“身份”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察觉到佟涵梦微不可察地挺直了脊背时,瞬间竟不知该笑还是该叹,只是收敛了心里这些不容外人所知的情绪变化,补充道:“倘若,我看低了你,又岂不是看低了我自己?!”
“幸亏,这些话,也就我们姐妹私下里说说,不然,传扬开来,还不得让人怀疑梦表妹不满陛下的赐婚旨意。不然,为何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等到圣旨下来后,才传出这样的话呢?”
这话,就只差直截了当地挑明佟涵梦打心底看不起“婢生子”四皇子,若非心里有着某些不可为外人所道的隐秘,又岂会强自按压下满腹的鄙夷轻蔑等情绪,而每每见到四皇子时就不出一副娇羞不胜的模样来呢?
如同一只美丽的天鹅,正尽情向世人展示自己洁白无瑕羽毛和高傲身姿的佟涵梦,脸上那抹矜傲的神情僵住了,眼底的羞怒一闪而逝。
“瑶表姐,你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佟涵梦深吸一口气,按奈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怒焰,轻扯嘴里,露出一抹仿若看透一切的嘲讽和讥诮,“抑或是说,你,心虚了?!”
“你想多了。”傅佩瑶淡淡地说道,手指摩挲着茶杯,顺着图案的纹路刻画着,“我这人,向来实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夸大事实,也不歪曲真相。”
说到这儿时,傅佩瑶特意顿了顿,清凌凌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佟涵梦。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犹如清澈的小溪,可以看见水里的游鱼和鹅卵石。又仿若波澜不惊的湖面,能清晰地看见水里的倒影。
在这一刻,佟涵梦竟有一种自己仿若没有穿衣服,整个人都暴露在对方视线里的荒谬感。
不!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傅佩瑶这样一个娇纵得不知人间疾苦,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又怎么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就如此刻,傅佩瑶突然收回视线,浅浅一笑,脸上那严肃的神情立刻变得柔和起来,仿若方才那让人不寒而栗的一幕,仅仅只是佟涵梦的幻觉般。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这世界上值得我虚与委蛇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梦表妹,你觉得,你,会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吗?”
虽是疑问的话,却带上了某种斩钉截铁的意味。
“……”佟涵梦只觉得如坠冰窟,身体里的血液尽数被冻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鼓足了勇气,想要与傅佩瑶声辨一二,却只觉得喉咙仿若被堵了块棉花似的,到喉的话怎么也没办法顺利说出来。
确实!
大唐王朝开国至今,一代代传承下来,到目前已有好几百年,真要刨根究底的话,盛京一众顶级世家勋贵都能与皇室沾亲带故。
在这种情况下,佟涵梦这位淮南王府嫡女,在一众皇室宗亲中,还真排不上号。
而,傅佩瑶却全然不同。
虽然,两人皆隶属皇室宗亲中的一员,但,按照大唐王朝里世家勋贵间彼此默认的“规矩”,佟涵梦这位淮南王府嫡女,已经是出了“五服”的旁系,而,傅佩瑶这位长公主嫡女,则是嫡系三代内的血亲!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皇室嫡系中,不仅有一众未受封的公主和皇子,更有早早就出宫开府的亲王郡王。这些人中,不乏一些颇有心机谋略,擅逢迎谄媚之道的人。想要在这几十号人中独占鳌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谁让这世间,向来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说法呢?哪怕尊贵如长公主,也不例外!
然而,更出乎人预料之外的事情来了!
如今这位长公主,未出嫁前,就颇得太上皇的宠爱,就连如今这位皇帝也颇为信任和依重!出嫁后,那更是不得了,竟还激起了太上皇和皇帝心里的“愧疚”之心!
若非如此,哪怕傅佩瑶是圣僧批命的“与大唐荣辱与共”的命格,更拥有“献策”之功,也不可能在回京后不久,就令皇帝破列给予爵位的赐封!
……
想到这儿时,佟涵梦的心里竟隐隐地生出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来。
不!
佟涵梦用力地咬着唇瓣,微垂的脸庞上迅速掠过一抹阴冷,说出来的话语也带上了几分颤音:“瑶表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
心狠手辣,唯利是图,见利忘义?
睚眦必报,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
“梦表妹,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穿越前的傅佩瑶,也曾是一个“愤青”,眼里揉不得沙子。而,多年的职场生涯,让她学会了妥协,圆滑等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