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得,在四房一家子回京后不久,那偌大的安国公府,就突然分家了。”
淮南王妃嘴角微勾,脸上慢慢地浮现一抹嘲讽和讥诮。
似是自嘲自己到了此刻,才终于明白傅家人的“自私自利”的凉薄本性,又似在讥诮嫁入安国公府后不久就掌权的安国公夫人,和她十月怀胎,精心培养长大的嫡亲闺女傅芷卉,竟到现在依然未能认识到这一点般。
“倘若,我未猜错,只怕,很早以前,你外公外婆他们就知晓长房一家子的‘狼子野心’了。只是,因着最为偏疼的四房一家子并不在京城,遂一直忍气吞声,并未将此事掀开。”
“待到四房一家子回京,眼见长公主并未因整六年时间的远驻漠北,而失去了太上皇的疼宠和当今陛下的信任和依重,又有傅佩瑶这个长公主唯一闺女被恩赐为三品荣华县主的‘破格’之举,故,你外公外婆才会选择分家,并漠视了世代延续下来的‘长子嫡孙养老’的规矩,转而选择与四房一家子分府别居。”
“为的是什么?呵!”
淮南王妃冷笑连连,显然是没料到外人眼里“英明神武,战功赫赫”,却又懂得“激流勇退”之道,在即将踩到皇帝底线之时“卸甲归田”,如今过着四世同堂,儿孙绕膝,又依然是太上皇和皇帝眼前红人,更让一众同辈晚辈们尊崇敬仰生活的老安国公和老夫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德性!
在佟涵梦那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淮南王妃不慌不忙地做了肯定的结案陈词:“就是不想整个傅家宗族,都被长房一家子连累!”
“可……可……”佟涵梦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抖如筛糠,整个人竟犹如从炎炎盛夏,突然被传送到了冰天雪地般,无处不在的寒风,轻轻松松就将身体里最后一点热量给带走,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体内的血液一点点被冻住,无尽的惶恐不安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轻易就将她给湮没,让她无从挣扎,也无法抗拒,只能任由自己被这些汹涌澎湃的浪水给淹没。
无它,只因,她突然忆起了以傅芷卉为女主角的《宠后》这本书里,傅芷卉与四皇子私下往来这件事一直瞒得紧紧的。直到,三年后,老安国公突然去世。紧接着,老夫人也去世了。待到孝期结束后,傅芷卉就十里红妆地嫁给了四皇子!
而,四皇子也因此,得到了安国公一派的全部助力!!
那么,这三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安国公的去世,真的是那太医诊断的“旧疾复发”?老夫人的去世,也真得是多年的郁结于心,再加上相携几十年的夫君突然去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突发心疾?
犹如“定海神针”的这两老去世,并非长房一家子为了博一场滔天富贵,并将其它几房踩在脚下的谋算?
不!
佟涵梦摇了摇头,似想要将自己脑子里突然窜过的那抹念头给晃悠出去,又似是不愿意面对即将到来的被安国公府几房齐手碾压成泥的“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凄惨却又无奈之至的结局般,嘴里喃喃地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这一切,都不对!!!”
状若“疯魔”的佟涵梦,让淮南王妃那才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皱,看向佟涵梦的目光却万分复杂,转瞬即逝。
“梦儿!”
一声冷冽的呼喊,顺利将佟涵梦从那噩梦的深渊中拽了出来。
“娘?”佟涵梦的脸上,还残留着忐忑惶恐等情绪,神情也有些茫然不安,却在看见那满脸关切和担忧的淮南王妃时,只觉得自己那坚硬如石的心房突然裂开一条大口,忍不住就扑到了淮南王妃怀里,像一只惊惧交加的可怜小动物般四处蹭着,嘴里也犹如呜咽一般轻声道:“梦里,大表姐嫁给四皇子后,得到了整个安国公府倾力支持,故,在之后的夺嫡争战中,四皇子一派才能异军突起,并以一种‘破竹之势’登基称帝!”
“只是,此次‘选秀宴’,大表姐并未参加。而,四位年龄相近的皇子中,真正被赐婚的,也唯有太子。”
说到这儿时,佟涵梦眉头微蹙,心里浮现一抹看似荒谬,却从某方面来说,也能解释眼下这般情况的猜测来:“太子妃并非锦荣候府白小姐,而是江南书院院长家的嫡长女。”
瞬间,淮南王妃心里就浮现出诸多猜测来,但,她并未说出来,而是一脸严肃地继续问道:“傅芷卉为何未参加此次‘选秀宴’?可是安国公府出了什么事?”
自古以来,世家贵女想要避开“选秀”,唯有以下两种方式。
其一,家族长辈请求皇帝,划掉自家姑娘的名字,自行婚嫁。
其二,直系亲人去世,需守孝三年。
对于早早就生出“从龙之功”野望的长房一家子,和早早就生出“成为天下所有女人艳羡不已,荣宠一身的凤后”梦想的傅芷卉来说,究竟因何而放弃这场关系到自家命运前程的选秀?还用细说?!
佟涵梦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只因,淮南王妃的问话,让她不由自主地再次陷入方才那样惶恐惊骇的场景中,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梦儿。”淮南王妃心里叹了口气,眼底的失望和遗憾等情绪几乎快要化为实质,“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想必,你外公或外婆去世了罢?”
淮南王妃神情淡漠,心里也无波无澜,仿若那被算计的两老,并非生养她的嫡亲父母,而是路旁随处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