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行吗?”许氏还是有点担心地说。
“若是订金不够,我就问他借点。反正我们的屏风也要绣好了,到时拿了工钱还他便是了,我看他也是个好说话的人。”杜梅偏头看看绣架。
他娘已经把第三幅岁寒三友绣了一半,她的红斗篷少女也只剩角上一枝梅花没有绣了。
“家里突然买个大牲口,没有人放倒是其次,主要是又添了张吃粮的嘴。”许氏想想又说。
“娘,您别担心,我和树哥放鸭,也可以顺带放牛。”杜樱摇摇许氏的胳膊。
“至于牛吃的粮,当然还得靠它自己挣。杜家沟像我们这种有几亩田,家里却没牛的,也不在少数。到了忙季,将牛租出去,犁田、翻耕挣的钱也够它一年嚼的了。”杜梅心里早算得透亮,别人家能靠牛挣钱养活一家子,她不过是想挣点养活一头牛,这总不该是件什么难事。
“你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许氏见杜梅思虑周全,并不是心血来潮,遂答应了。
杜梅将墙角的银钱,数了数。家里原有三百多文,上次屏风的订金有一吊多,她这些日子挣了也有三吊多,总共有五吊多。
她拿出了5吊钱,另找了块手帕包着,揣在明天的担子里。又将余下五百文包好,重新藏在角落里。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杜梅挑着担子,带着杜桂出发了。她昨日没有把炉子带回来,她要早点去生火。
“梅子。”杜梅出村没多远,就听见后面杜钟叫她。
“钟叔,你可真早。”杜梅笑着回头,杜桂也很乖地叫了一声钟叔。
“我来挑。”杜钟将肩上小小的一个包裹递给杜梅,不由分说,接过了杜梅的担子。
“小妹,我来背你,你还可以睡一会儿。”杜梅见杜桂直打哈欠,在她面前半蹲下说。
“我能走,走得可快了。”杜桂挺着小胸脯,快步向前走。
“好好好,我背你走一半路,剩下的,你自己走。”杜梅哄她。
“也行。”杜桂的哈欠一个连着一个,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杜桂三下两下就爬到杜梅背上,大姐的背不宽,却很温暖。杜梅双手交叉托着她,一会儿杜桂就睡着了。
“钟叔,我打算买辆牛车。”杜梅与杜钟并排走着。
“牛车?你可知道牛卖多少钱?”杜钟侧脸看看杜梅。
“牛卖多少钱?”杜梅未答反问道。
“现在不是忙季了,一头牛少说也得要十吊钱!”杜钟将说话的重音压在“十吊钱”上。
“哦。”杜梅轻应了一声。
杜钟见杜梅既不反驳,也不害怕,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本是少言的人,便不再说话了。
杜桂半路并没有醒来,一路进了集市,馒头的麦香和鱼的腥味混杂,倒是将她唤醒了。杜钟把担子歇在摊子前,便往云裳绣庄去了。
两姐妹一会儿工夫烧旺了炉子,钵子里的汤昨日就熬好了的,等沸了,就可以开卖了。
梅记食铺昨天开张,来了三拨人,被镇上人传来传去,一时间声名鹊起。今日慕名来吃的人,络绎不绝,杜梅和杜桂忙得连坐的
工夫都没有。
吃食被迅速卖光,杜梅不得不提前打烊。她嘱咐杜桂好生看着店面,她则带着包裹去云裳绣庄找叶丹。
叶青正在店里招呼,见杜梅来了,忙丢下客人,迎了上去。
“梅子姐,我哥在里面呢。你稍坐,等我一下。”叶青笑眯眯地说。
“好。”杜梅倚在柜台上看叶青做生意。要说叶青还是蛮有经商头脑的,一会儿工夫,就帮客人挑好了满意又适合的丝帕。
“梅子,来喝茶,上好的梁州红茶。”叶丹正在烧茶。
叶青带着杜梅坐下,叶丹给两人各递上一杯棕红色的茶水,杜梅小抿了一口,果然与平日里喝的绿茶不同,入口微苦,而后回甘,口感绵润。
“叶掌柜,看看这次的布偶。”待喝过一杯茶,杜梅开口道。
“好。”叶丹起身往大案上去。
大案上,包裹打开,露出十多个布偶,除了火狐六小只,还有一对憨态可掬的福猪,这一对并不是一模一样,一只福猪鬓角插着朵小花,另一只福猪带着礼帽,一看就是对夫妻福猪。福猪又有招财的寓意。最是适合做礼物。
另外还有小猴、小牛之类,三个一组的,两个一对的,每个都不雷同,俱是上成佳品。
叶青的眼睛都看花了,不知道拿那个是好。
“这些,每一件都是孤品。”杜梅用手画了个圈,将布偶圈在其中。
“真是太好了,梅子!”叶丹顺手拿起一只火狐,这些看起来果然比上次更精致些。
“你瞧瞧,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杜梅笑着,故做神秘。
“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门道?”叶丹将火狐翻来覆去看了看,啥也没看出来。
“哦,在这里。”叶青到底眼尖,他在手中福猪垂着的耳朵里,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梅字,这梅字居然是和店招上的梅字一模一样,但又有点他说不出来的不一样。
“我怎么找不到。”叶丹笑着说,这有点像捉迷藏。
“在它尾巴下面。”杜梅好意提醒。
“呵,真细致,这就是你说的独一份?”叶丹盯着看那个梅字。
“对啊,我若不说,你们不会认真地去找这个字的。”杜梅点点头。
“果然是个好办法。只有有这个字的,才是落梅轩的正品。”叶丹赞许地摸摸那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