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小屋,安宁直接进了房,见燧迟端了碗莲藕汤走进来,“村民拿过来的,味道还可以。”
安宁喝了两口,放下碗,推开窗,看见外面只有泥土翻起,残荷乱枝。
燧迟敲敲安宁的头,“我往大荃山走一趟。”
安宁点点头,燧迟这些年坐不住,便会出去走走,顺便收拾一下在凡尘作怪的精祟,安宁看着燧迟已经出去,在庭院中坐下来,往日还有荷花时,架一长椅,放一钓线,执一卷经书,偶尔和燧迟争斗一下这是谁钓上来的鱼,或者滚一壶茶,两人对子。
安宁想,之前想不明白凡尘的人只有短短几十年,有的人活的计较,有的人活的恣意,活的计较的执念多,痛苦也多,无非是拿得起放不下,活的恣意的,看得开了,舍得下的,诸多烦恼都不是烦恼。
可多数人,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活的无比认真和惬意,即使面对隅囹,也总是努力想办法渡过难关。可是神啊,在漫长无艮的岁月里走过,却什么都留不下。
向安的前世让安宁不明白,为何向安执着?为何蒋氏执着?
那晚安宁回到九重天,凰姬第一次在女儿脸上看到近似迷茫的东西,问她怎么了,安宁趴在凰姬的膝前,语气带着自己都不确定的疑惑,“母亲,佛经皆说一切众生,种种幻象,为何凡尘之人总是执着?”
凰姬摸着女儿的头,是凉滑的青丝,“安宁,佛经也有一句话,一心有滞,诸法不同。凡尘之人大多几十载的隅隙,所求的不过是少年情爱,锦衣玉食,一生功名。”
“可是母亲,也说观法如化,三昧常寂。”
“也有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凰姬替安宁把头发挽成一个簪,“安宁,每个人的心都是不一样的。”
“凡尘之中,短短须臾,便要体会生老病死,爱恨离殇,悲苦欢乐,这是有限的岁月里的锻造,更是人心执念的因果之化。”
“母亲,那执念到底是什么?”
“得不到的舍不下。”
天气已经到深冬了,安宁偶尔抄抄经书,坐坐禅,燧迟也还没回来,可外面却是翻天覆地了。
江南瘟疫。
来势汹汹,发现一例的时候已经病死十余人,可如今不是瘟疫蔓延最快,最不可控的夏季,却还是这般让人措手不及。
可村子一直没有发现过这样的事,外面瘟疫发展怎么凶猛也一直没有波及到村子,可是有些人听说,这里住着神仙,村里的人都没有人得瘟疫,便找上了门,很快便一发不可收拾,连村子里也有人染上瘟疫,求到安宁门口,安宁愣是连门都没有开,很快,官府的人发现已经超出自己预料和不能掌控的时候,下令封城,
不过半月,村子已经死了一半人了,也是这时,几个和尚,转着经幡,念着佛经,从城南一路走来,一直到这里,替那些瘟疫而死的无辜村民超渡。
走到村尾,只有一户人家了,一个和尚抬手敲响了门,没有人应答,再敲,还是没有人应答,那和尚只得转身离开,在一户农家,那老人年过半百的婆子,也已经身染瘟疫,精神却还好,见几个和尚来了,很是热情的招呼他们进来。还给他们一些水。
婆子把水端给几个和尚,“其他东西我不敢给你们,怕连累了几个师傅,这水倒是可以喝的。”
又一个稍年轻的和尚虚智端着水不解,“为什么水可以喝,东西不能吃呢?”
婆子晃晃悠悠的座下,“我们村啊,十几年前,来了两个得道高人,就住在村尾那大屋,他们还栽了一大片的荷田。夏天啊,很好看呢,到了挖藕时才会开门让我们进去。”
那虚智绕绕头,“那和喝水有什么关系?”
婆子扯了扯褶皮的嘴角,“这水啊,是我们在他那大屋取的,那时瘟疫蔓延到我们村,我们去求他,她只说,她救不了我们,但是让我们每天早上过去他们那里取水,这水只能让我们减轻痛苦,却不能根治啊。”
感染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人涌进村子,等几个和尚再去敲门的时候,门开了,安宁看着站着的几个和尚,近两个月来的奔波劳累让他们的样子看起来颇为风霜。
有一个和尚看见安宁,嘴巴微张,不敢眨眼睛,怕再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个人,和梦里经常见到的人何其神似。
众人说明来意,安宁让开一边让他们进去,看虚云还在发呆,便叫了他一声,回过神来,和安宁双手合十,相互拜谒,走进内院,虚云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皆说普度众生,众人不忍看江南城中百姓受病痛之苦,江南成为一座死城,安宁点点头,表示知道,“大荃山有一种药草,叫汏巍草,此草长相普通至极,一般人怕会错认成杂草。”
安宁从内室拿出一本草本卷,予众人看过,虚智握着卷,“请恕小和尚冒昧,施主即知道解药,为何不帮这些可怜百姓呢。”
安宁扫了一眼那虚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