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崇光到现在还不太明白什么是真正意义的后悔,但他明白了,珍贵而认真的情感,他至今没有。拿别人当笑话,自己也是个笑话。
夜晚的缠绵并没有让两个人感到疲倦,叶之衾在衣服里翻出一个东西,戴在了她手上,是那枚戒指。
他淡淡的说:“这只是个礼物,没什么特别的意义。恭喜你事业有成。”
她笑起来,“你干嘛一直戴在身上,傻啊。”
叶之衾亲了亲她的脑门,说:“我在想,总能找到个理由给你戴上。”
“傻!”她仰着脑瓜咯咯笑。
叶之衾忽然认真的说:“六安,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不肯原谅我,我错了,伤害了你那么深。你很早就病了,是因为我,我知道。”
“没有啊。没有。”
她从来不肯面对,不肯承认。总想着,算了,就算了吧。
“叶之衾,我那些年一直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要你回来。我们不在一起,我也想要你回来。”
六安把永远都不敢也不可能说出来的话,告诉了他。
书上说人每七年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完全可以脱胎换骨。
大家都变了。是变得更好了,是不是?
六安扑倒叶之衾,趴在他身上,说:“我们在一起就开开心心,不在一起也不要挂念,好好做自己的事,好不好?”
“好,听你的。”
一天假期,叶之衾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可六安却没有时间,要在美术馆监工。
大家都有事要忙,六安不好意思请假。
美术馆里换招牌,工人让六安看看方向准不准,她看了半天,眼睛都花了。
她唤叶之衾:“你来看看,对不对,我看不出来,眼花了。”
叶之衾背手站在招牌下面,大声对上面的工人说:“再往右一点,往右。”
六安看着他,说:“我下午有时间,可以陪你,你想做什么?”
叶之衾想了想,“我们下午去华侨游泳,晚上去海边烧烤,怎么样?”
“嗯?这好像不是你喜欢的事吧。”
“我现在喜欢。”
六安扁着嘴笑,很突然的听见有人大喊:“小心啊!快闪开!!”
叶之衾反应极快,用力推了六安一把,自己想躲已经来不及,正好被掉下来的牌匾砸中,嘴里吐了血。
六安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闭上了眼睛,两人同时失去了知觉。叶之衾是被砸昏了,她是被完全吓傻了。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医生护士跑来跑去,吵得一句话听不见。六安傻傻的站在抢救室门口。
叶之衾的家里人都来了,蔡迦彰来了,傅崇光和他大哥也来了。楼月和他父亲是最后到的。能叫来的都叫来了。每一位出来的医生护士都是行色匆匆,神色凝重。
六安脸上全无一点血色,吓得眼神空洞,满眼都是泪,不敢哭。
楼月问她怎么回事,也不敢回答。
原本叶之衾知道她有公事是想在家里休息一会儿的,是她要求一整天都要在一起。
在一起干什么呢!在一起干什么啊!
楼月拽着她衣领子质问:“是你是不是!是为了救你!是不是!”
六安已经傻了,没有回应,傅崇光一把拽开楼月,护着她,说:“别这样,等之衾醒了不就知道了。”
楼月很生气,大声说:“醒了?你刚才没听见吗!医生说他脊椎骨断裂,有可能瘫痪!肝脾有没有破裂还不知道!腰椎胸椎要是出现压迫神经的症状那更严重!那是要命的事!这女的从来不知道天高地厚!心里就没把他的命当回事!”
“我没有!我不要他有事!”
六安被这句话戳痛,大哭大叫,疯了一样,拽着傅崇光的胳膊不肯放手,死死的拽着,语无伦次的求救。
“你想想办法,你想办法让医生救他,求求你了!我不要他死,我不要。用我的命换!医生要什么?用我的换,我不要他死!”
傅崇光搂着她,知道她是被楼月的话吓到崩溃了,安慰她:“六安,医生没说会死,别怕,你冷静一下,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不会让他有事的。”
陈凤瞪了一眼楼月,把六安拽到自己怀里,眼睛里挂着泪花,强忍着说:“好孩子,之衾从小就有福气,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六安开始浑身发抖,无法自控,太害怕了。
心里默念:叶之衾我不要你死!我用我的命跟你换!你不要死!求求你了,不要死!
那些年都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老天爷,都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