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夫松了手,捋着胡子说:“你这脉象不太稳,若不是吃坏了肚子,那就是有喜了。这位娘子,你今日吃了哪些食物?”
钱枫听到“有喜”两个字已经呆住了,石榴还未反应过来那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只是乖乖地回答魏大夫的话,“我早上喝了三碗粥,香香糯糯的白米粥,可好吃了,另外吃了腌的萝卜条。中午胃口差了一些,只吃一碗饭,吃的菜是……从叔叔家买来的鸭蛋和家里存放在地窖里的大白菜。”
魏大夫微微点头,“你是吃午饭之前吐的,和中午吃的饭菜无关。”
“哦。”石榴憨笑着应道。
“你和你男人吃的早饭是一样的,他没事你却呕吐,应该不是吃坏了肚子,很可能你是有喜了,但因日子还太短,喜脉还不够明显。待明早你自己留意一些,若还有这般症状,那就确定是有喜了,倘若再无此症状,或许是你早上吃得太多,一下喝三大碗粥,肚子很容易撑坏的。”
石榴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我早上经常喝好几碗粥的,有时候还喝四碗呢!”
魏大夫听了只是呵呵笑着,他家里的人全都向石榴看过来,暗道,难怪这位娘子长得这么圆乎呢,敢情是吃得和猪一样多。
魏大夫平时看过太多有喜脉的人,所以对石榴说她可能有了喜也是用极平稳的语气,更没有说恭喜之类的话,毕竟这里的妇人一生都得生好几个孩子,怀孕了也不算是多大的喜事。
钱枫愣了许久,一把抓住石榴的胳膊,“你有喜了?肚子里真的有孩子了?”
钱枫学着魏大夫那样把起石榴的脉来,“真的有喜了么,喜脉和平常的脉有何不同?”
石榴这才反应过来,腾地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啊?我……我肚子里有东西了?”
“不是有东西,是有孩子了!”钱枫提醒她。
魏大夫被石榴这么一惊一咋地吓得不轻,抚了抚脑额说:“这位娘子你别咋呼,这还不一定呢,或许是你撑坏了。若真是有喜了你就更该安稳一些,你这怀的是孩子又不是妖精,你这么上窜下跳的干嘛,就不怕把孩子也跳没了?”
石榴一听,连忙坐了下来,抚摸着肚子呵呵直笑,“我不跳了,不跳了。”
钱枫心头涌起一股热流,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来到这里一直就没认真思考过要如何规划自己的人生,总是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从来不计后果,就好像他并不会永远属于这里,只是来这儿体验古代乡村生活一般。
现在听说有孩子了,他才意识到,他已经真正属于这里的人,而且还要传宗接代扎下结结实实的根,他会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后代,越想越觉得此事意义重大。
魏大夫见这小两口没一个反应正常的,倒觉得挺好笑,“你们还愣在这儿干嘛,可以回家了。”
“哦,好好。”钱枫扶着石榴起来。
就在这时,前面一家的院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厉的哭喊声,吓得钱枫和石榴腿倏地一软,魏大夫家的人也都被吓得心脏突地一跳。
“我的儿啊,你怎么能死呢!老天爷啊,你索谁的命不好,非要索我儿子的命,我儿子昨日才刚成亲,每顿饭都能吃下一小碗,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老天爷啊,你这个没长眼的老天爷……”前面院子里的妇人尖厉哭嚎,紧接着她家院子里响起一阵阵混合交杂的痛哭声,有女人的声音,也有男人的声音。
钱枫稳了稳心绪,说:“前面就是梨花嫁的老李家,难道梨花她男人……死了?”
魏大夫面露惶恐之色,“怎么可能,前日我还给他把过脉,脉象还稳着呢,我还给开了方子,里面有不少上好的药,只要每顿喝一碗,一年到头这么喝下去,还能有个几年的寿,怎么会突然……”
他的婆娘慌忙掐他的胳膊不让他说下去,魏大夫明白了,他的婆娘是怕李家人会怪到他的头上来,说是他写的方子有问题,到时候就逃不了干系,还得赔命呢。
魏大夫有些气喘地坐了下来,脸色十分苍白。
钱枫见魏大夫家里的人也跟着紧张,就赶紧扶着石榴出去了。
石榴甩了甩胳膊,“我不用扶,娘挺着大肚子走路都跟一阵风似的,我壮实着呢,干嘛还要扶?你说……梨花死了男人,她明日还需回门么?”
钱枫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得看梨花她自己的。”
钱枫和石榴从李家门前过时,往院子里瞅了一眼,只见李家人全都扑在李小郎的身上痛苦,但谁也没有梨花哭得惨,她是“啊啊……”扯着嗓子嚎哭,一口气没喘上来,歪倒在侧,厥过去了。
她这一倒,李家就更乱了,还得腾出人来把她扶进屋里去,紧接着有人跑出来去找魏大夫。梨花厥过去了也得魏大夫去抢救啊,否则一日死两个岂不是更惨。
钱枫本来得知石榴可能有喜了,心里正兴奋着呢,被梨花家这事一闹,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石榴走着走着,忽然说:“咱们刚得知有了喜,李家却死了人,你说不会是李小郎死了投胎到我肚子里来了吧?”
“啥?”钱枫一惊,赶忙“呸!呸!呸!”
“石榴,你也赶紧呸出去!”钱枫这是跟他娘学的,不管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