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枫知道不破点财是打发不了秀儿了,他从钱袋子里拿出一百文钱,十分肉痛地丢在秀儿身边,说:“你拿着这些钱跑路吧,一百文钱应该能够你撑个十日的,实在找不到大户人家收留你,你就去当尼姑得了,往北走半日的路就能看见一座尼姑庵,虽然又破又小,至少旁边有几块田地,饿不死人。”
钱枫说完就拉着石榴去赶牛车,转眼跑了许远。秀儿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手捂着胀疼的脸,一手拿着那串钱,没有再跟上去,心里默默念着三个字,“尼……姑……庵?”
一路赶到渭河县城,已是傍晚时分。
钱枫担心那个贾大胖领头仍然没抓住凶手,若是在路上被这群官差碰见了不知是会敬着他们夫妻俩,还是直接把他们俩给抓起来。以防万一,钱枫像来的时候一样,带着石榴从边郊的地里过。
刚过了一片油菜地,钱枫见前面的大土路上有一群人设了个香案桌跪拜。此时天色昏暗,钱枫仔细瞧了又瞧,才发现就是贾大胖那一群人,周围还有不少百姓观看,吓得钱枫赶紧拉着石榴躲在一个大土坳后面,还拉着牛绳让牛侧躺着。
石榴紧张地说:“他们是不是没抓到凶手,就在这儿求菩萨来了?咱们不会被他们抓到牢里去吧?”
“嘘,你在这儿蹲着,我走近一些听听他们在说啥。”钱枫猫着个身子,躲在前面不远自己的一个草堆后面,竖起耳朵听着。
贾大胖上香拜了拜说:“大师,你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寻不着你,只好朝你清河县的方向拜一拜算是谢恩了。今儿个早上我把凶手给抓着了,凶手自己也供认不讳,县令大人立马提携我当了渭河县的总校尉,管着两百多号小差役呢,还说来年举荐我到苏州去当差。你给我测的字我也谨记着,我一定好好办差绝不会泯灭良心、不会倒行逆施,还望大师一路顺遂!”
贾大胖带领着一群差役都拜过了才让人收案桌,然后打道回府。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散了,他们往自家走时瞧见了钱枫,也不知道他是干啥的,只是赶他和石榴赶紧着把牛和板车拉走。
钱枫带着石榴上了大土路,得意地说:“石榴,你说我回去摆桌给人算卦测字怎么样,肯定能挣大钱!”
石榴拍掌,“好啊好啊,说不定还能混吃混喝!”
钱枫忽然又蔫了,“你别老记着混吃混喝呀,你说我这样去骗人钱财是不是不太合适?我不会算卦也不会看相,只会瞎编,而且我从来不信鬼神不信老天爷,更不信命,自己都不信却骗着别人信,挣了钱怕是花得也不舒坦。”
石榴懵懂地点头,“那我也不跟着混吃混喝了,我爹娘说了,做人要厚道!”
“哟,我石榴不错,还懂这个理儿。那我就不骗人了,等回家去了就种种地,再做点小买卖,我已经想好一个能挣钱的小买卖了,是靠力气和智慧挣钱,踏踏实实的。”
石榴听说能做小买卖挣钱就兴奋,“啥小买卖?”
钱枫卖起了关子,扭着脖子哼哼道:“等回了家再告诉你。”
两人赶路到深夜,到了来时住的那家镇上的客栈,花十五文也能睡得舒舒服服。再赶一日的路又到了来时的那块空地歇了一夜,完全按原路走回来。
第三日傍晚,他们俩终于回到殷山镇了,去镇上买了几斤肉和豆腐,就飞快地赶车回村。还没进村口,钱枫就瞧见他娘带着松球和穗儿在路上张望。
石榴撒腿跑了过去,“娘,你咋在路边呆着?”
“哎哟,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杨氏双手拉着石榴,“我的石榴,我的枫儿啊,你们去这几日可把我给担心死了,这几日夜里不是梦见你们被强盗给抢了就是梦见你们得罪了官差被关进大牢,我左眼皮跳右眼皮也跳,是幸是祸也分不清,都快急死我了!”
杨氏说着眼泪就出来了,这几日一直担心都快要了她的老命。
钱枫从车上拿出好些小玩意和吃食让松球和穗儿先回家去告诉他们的娘,然后过来搭着他娘的肩头往家走,“老娘,你急啥呀,你也不看看你儿子是什么人,天不怕地不怕,遇妖杀妖、遇佛杀佛!”
“呸!呸!呸!你赶紧给我把话呸出来,佛也是能杀的?快点快点!”杨氏催着儿子,生怕儿子得罪了佛。
钱枫嬉皮笑脸地笑道:“好,我呸!呸!呸!娘啊,你肚子里还有娃呢,你以后就多花点心思顾着肚子里的这块肉,我你就别操心了,你只等着我给你买肉吃就成。”
杨氏打掉钱枫搭着她肩膀的手,“咋走了这么一趟,还是没个正形?你说个正经话,那些蚕茧卖掉了么?”
“当然卖掉了!没卖掉哪有钱买东西,你没瞧见刚才我给松球和穗儿那么些好玩意?”
“真的?”杨氏两眼直眯眯,射出一道闪亮的光,“卖了多少钱?”
“哈哈,瞧我娘,大财迷!我说出来你可别吓着,你赶紧把心口捂着。”
杨氏揪了一下儿子的胳膊,“快说!你当娘没见识啊,你要说挣个十几两银子都吓不着我!”
钱枫唬了一跳,“哟,娘你好大的口气,十几两银子可没有,就只有四千文,值四两银子。”
杨氏猛地捂住心口,“四两银子?真的有四两银子?”
“对啊,你嫌少?”
“我的儿啊,你这几日的功夫就挣回四两银子啦?哎哟,老天爷总算开眼了,让我这个好吃懒做的儿子挣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