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渊不急,说完这句话就默默的候在殿堂之上。
“白宗主,再有月余便是晏儿的生辰,朕想看着她及笄……”
“陛下,在下当日说的很清楚了,”白湛渊不疾不徐地打断他的话,“这也不是在下故意为之,只是公主殿下命中注定不能在这皇宫之中成年。”
“如陛下执意要将公主殿下留在宫中,那么到时候在下也无力回天。”
“陛下还可以再考虑一番,在下明日巳时会候在西华门。”白湛渊言尽于此。
莫维在他师尊去了垂拱殿之后,就趁着夜色在大内之中游走了一圈。
这人皇住的地方当真是相当华丽了,琼楼玉宇美轮美奂,还有各色奇珍异草。大襄的开国皇帝襄太宗是药修出身,如今大襄李家中的皇室子孙凡有灵根者便自小清修,加上各种药石辅修,皆是修为上等的人。在当今的膝下,能力最高的是三皇子秦王李端,但要数天赋前途,却要算还未及冠的七皇子最高了。至于那些没有灵根的皇子,及冠后便被封郡王出宫建府。
“明明是代表凡人的皇帝,凡人却当不了皇帝吗?”从小宫娥那里听来这些八卦情报后,莫维在心里默默吐槽。
后来他溜达到贤灵宫附近,正好看到李覆从那里出来。他虽然不认识李覆,但从他那玉冠博戴、温文尔雅的样子,也猜到这位恐怕就是那位七皇子了。毕竟如此深夜能自由出入宫禁,且这番年纪的也只有他了。于是莫维非常识相的窜上了一个树头,避免狭路相逢。
他站在树枝的暗处,刚刚准备将放在李覆身上的视线撤回时,那人却转过身来,微微仰头目光直直地扫到他的方向。
莫维不由一惊,在夏夜里感受到一股凉意。
然而李覆却又像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只一瞬便调回了视线转身离开。
这个夜明成帝辗转难眠,天光很快就亮了。
来请安的李晏已经在太极宫殿的外室等候了多时。
只是她发现明成帝看到变得活蹦乱跳的她,却没有那么开心。心里正觉得奇怪时,明成帝遣退了侍候的宫人,终于开了口。
李晏安静地听完了,最后跪在了大殿上。
明成帝的话简单概括下来就是:
李晏今日便要随白湛渊和莫尚直出宫。宫内会以绵存公主暴毙处理她的皇族身份,从今往后李晏就只是玄山门下的一名弟子,一个庶人,永远无法再踏入皇宫。
这是白湛渊救治她的条件。
“父皇,孩儿不孝。”
“阿晏,从今以后你虽然不再是皇家人,但是你永远都是父皇的孩子。去了南岭玄山,白宗主也不会怠慢你。”
李晏掩在广袖之下的手微微发抖,离开这座宫殿,去往大襄广阔土地的每一个角落曾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奢望。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以这种形式实现这个妄想。这意味着,她永远见不到她的父亲,无法在宗庙祭奠她的母亲。
“孩儿领旨。”但她知道清楚这是明成帝已经决意的事,无法改变了。
“孩儿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
“孩儿殿里的宫人,还请父皇能妥善安置他们。”李晏想起了从小同自己一道长大的银朱,这个音若银铃,活泼可人的女子,“还有银朱,请父皇让银朱去七皇兄殿里,七皇兄待手下人一向宽厚,会好好对他们的。”
“孩儿不孝以后再也不能侍奉于父皇膝下,今后孩儿定会日日为父皇祈福,为我大襄江山祈福,愿父皇福寿鸿天。”
“阿晏,”明成帝也知道李晏自小和李覆关系亲厚,“你想和你七皇兄告个别吗。”
李晏微微睁大了双眼:“可以吗,父皇?”
“自然是可以的,覆儿是有分寸的人,他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
是啊,她的七皇兄不是不谨慎的人。然而李晏没有能在李覆面前保持镇定自若,坦然接受的自信。她说不定会痛哭流涕,甚至会说出她不愿意接受这种安排的话。若是那样,她的七皇兄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这样不过是徒增烦忧罢了。
“孩儿还是留一封书信给七皇兄吧。”李晏决定还是不当面道别了,“还请父皇代孩儿转交。”
“这样也好。”明成帝也同意了。
李晏将书信写好后,留在了垂拱殿。然后回到了贤灵宫,贤灵宫此时四下无人,宫人们大概都被支走了。
她走入内室,一件男子穿的轻简武服搁在她的案头。
李晏换上这玄色绛边的武服,束起长发缠上抹额,铜镜里倒映出来的就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她的眉目随她的母亲,有着北域人特有的英气。从前总是病恹恹的看不出来,如今身体无碍,精神抖擞,这一点就越发凸显出来了。她的身量在女子中不算矮,但也不是很高,骨架也算纤细。不过十四五岁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这样的装扮走到外边,别人也只会以为她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郎。
换好了衣服之后,她在寝殿里踱了几圈。这里每一处都有她短暂人生的回忆,有她母妃的影子。这里很多摆件都是北域的进贡,明成帝为了让淑妃开心也特意让人搜罗了一些北域风俗小物,送给她赏玩。
最后的最后,她只带上了那只小木鸟,和还没来得及读完的两本话本。然后走到贤灵宫西侧的宫门,笔直地往西华门的方向去了。这一路上寂静无比,仿佛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