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再有言战者斩,”或许是徐盛话里的某个词勾起了周瑜的心结,只见他俊脸一寒冷声喝道,转而拂袖而出,只留下一干文武在帐中傻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半晌,众将才缓过神來,徐盛嘟囔道:“大都督今天这是怎么了,想咱们追随大都督至今,大小上百战,从未见大都督这般谨慎的,晋兵虽悍不畏死,难道我江东将士就是软蛋不成……”
谋士诸葛瑾一旁打断道:“徐将军不要说了,大都督也有他的难处……不战,还不是为了保全咱们江东将士不做无谓的牺牲,”
“这……”听诸葛瑾这么一说,诸将这才想到了什么,低下头若有所思默不作声……
“牺牲……”身在帐外,夜色中的周瑜深深地吸了口气,喃喃道,为帅者,不能只计一城一地的得失,还要纵观全局,统筹应对,此次出兵,他肩负的是削弱张辽实力,壮大江东的使命,而非为了区区一座小城,几千晋兵,用无数江东子弟的鲜血和生命换取一场惨胜,张辽势大,相比之下江东却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儿在压迫中艰难求生,硬拼断不可取,只有长年累月的蚕食鲸吞才有可能逐渐改变敌强我弱的态势,助主公成就王霸之业。
相比这些,区区一个松兹城和城中的几千晋兵,即便拿下了又有何用。
不过虽然停止攻城,周瑜还是有一步备用的棋子可走,晋军大将吕蒙、臧霸被困此地,张辽不可能不派兵來救,而兖、徐之地,有战力的只剩下曹昂那数万降兵,只要把这支兵马吸引过來,淮泗、徐州之地便再无可用之兵,而那时从秣陵出兵的主公面前就是一片坦途,只要主公能一路所向披靡,有所斩获,自己这条战线纵然无功,也是对江东大大有利的事情!
所以周瑜此时已经打算改变策略了,由动转静,尽可能的吸引更多的晋兵驰援此处,对于江东整个态势來说,就是大胜。
想到此处,周瑜叫來传令兵下了一道将令,命大将蒋钦率部把之前故意放开的北门堵住,四面围城,若是张辽不派兵來救松兹的败兵,就凭吕蒙手里可怜的那点粮草辎重,不出十日,几千晋兵照样会饿死在松兹城中。
…………
“子明兄弟,昨夜江东兵连夜调动,分兵在城北扎营,”一大清早,吕蒙还沒來得及洗漱,就听见院子一阵嘈杂声传來,紧接着臧霸就一阵风的冲进吕蒙堂中。
“哦,”吕蒙眉头微蹙,低下头思忖起來。
正想着,甘宁也是不请自來,他倒是和臧霸差不多的性子,还沒进屋,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喊:“都督,今儿看起來不对劲啊,江东兵寨门紧闭,并沒有前几日攻城前闹出的动静,”
其实也由不得甘宁感到迷惑,前几日,江东兵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天一亮就开始发起猛攻,搞得他和手下将士每天一早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攻城,可今天江东兵一反常态沒有动静,百思不解之下只能慌忙向吕蒙汇报军情。
听到甘宁的汇报,吕蒙心中的判断已经基本确定,点头道:“让弟兄们放松一些吧,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周瑜应该一时不会派兵攻城了,”
“哈哈,周瑜小儿终于是怕了,想一口吃掉咱们,也不怕崩了牙口,”甘宁闻言仰天大笑道,说起來从投入晋公麾下之后,甘宁好像还从來沒这么狼狈过,长江之上冷不防被东吴水军背后捅刀子吃了大亏,这一路上被江东兵追杀弄得灰头土脸,到了这松兹城也不消停,几天的守城战搞得他神经紧绷,对周瑜甘宁可以说是又恨又无奈,如今看到周瑜吃瘪,甘宁心里这一口恶气终于是出了。
“都还沒吃饭呢吧,咱们边吃边说吧,”吕蒙不置可否的道,转头让亲卫准备早饭送入房中。
早饭很简单,是有些粗的小米粥,配上咸菜,还有几个发黑窝头,看着亲卫端來的早饭,吕蒙更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常年出兵在外,三将对吃饭自然沒什么讲究,甘宁一口半个窝头的吃得香甜,浑然沒发觉吕蒙半天都沒有动口,倒是臧霸心思稍微缜密一些,看出了吕蒙有心事沒有说出。
臧霸当下问道:“子明兄弟,周瑜小儿此番调动莫非有什么诡计不成,”虽然比自己还小了十几岁,可是臧霸对吕蒙却不能不佩服,上次水战大败若非吕蒙相救,臧霸此时只怕早就死于江东兵手中,此后几番冲破重重围堵,吕蒙施展的手段更是由不得他不佩服,所以虽然吕蒙年纪还轻,却有让臧霸惟其马首是瞻的真本领。
当然这也是和收下吕蒙后一直细心培养,提早成长起來分不开的,否则按照历史的轨迹,即便吕蒙有成为优秀统帅的潜质,在这个年龄也不过是只知道逞匹夫之勇的莽夫罢了。
“周瑜这一招是要困死咱们呐,看看这早饭,二位将军可知道我军中粮草还能有几日支撑,”
“嘶,原來如此,周瑜小儿好毒的计谋,”臧霸闻言恍然大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道,甘宁也一口窝头卡在喉咙里,半天不能做声。
诚如吕蒙所担心的,凭借晋军的骁锐,周瑜强攻断然讨不到好处,可若只是围而不攻,手下这几千残兵确实将会陷入深深地被动,因为之前一战几乎让他们丢失了所有的粮草辎重,好在松兹是陈武的家乡,从这里一时征集來得那点粮草还是看着陈武这个本地人的面子,可即便如此,这少得可怜的粮草也根本不够军士几天吃用。
吕蒙皱眉思忖着,怎么办,沒有粮食如何养活几千张嘴,怎么让军士有力气守城。
不能守城,弃城而走也是不现实的,凭着城池之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