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河北军各项准备皆已完成,随着文远一声令下,河北军从四面向许昌发起进攻。

一开始,河北军仍沿用了之前在官渡攻坚时的老套路,陨雷车压制城头守兵,三弓床弩将五尺长的弩矢钉上城头,这样一套战术在攻打官渡时已经被证实适用,除非守兵出城交战,否则陨雷车和三弓床弩的组合几乎是无可破解的。

在经过了三天的远程压制之后,许昌城头上已经被砸得千疮百孔,城墙上外立面上,密密麻麻插着数千根弩矢,就像是刺猬身上的尖刺一般向外伸出,这些巨矢少说也插入城墙一尺厚,凭人力根本不可能拔出,有这些弩矢之助,翻过四丈高的城墙也变得更加轻松。

当然,曹军如今也有了一套应对河北军远攻的方法,陨雷车发动的时候,守城军士就躲在城墙背后,只要河北军不靠近,守兵就不登城。

只是这样的安全只是暂时的,守兵们都心里沒底,河北军一攻城,他们究竟挡不挡得住河北军的进攻……

六月十一,河北军终于开始了攻城,曹军奋力抵抗,双方在城头你争我夺持续十几日,双方皆死伤惨重,能跟着曹操回到许昌城的三万多军士,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兵,论单兵战力,他们比起河北军毫不逊色,或许甚至还高出一筹,而军中众将也知道胜败在此一举,一个个身先士卒,受到他们的鼓舞,军士们拼了死命,生生压制住河北军猛烈的进攻。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还是见见靠向实力占优的河北军一方,曹兵虽然已经拼死一搏了,可是硬实力始终远远不如河北军,一时的战意就如同水做的砝码,终归会有蒸发的时候……

攻城第十二天,城中箭矢射尽,滚木擂石只能靠拆取百姓房屋应付,第十七日,守军一天两餐改为一天一餐供应,而且即便是这一餐,也只是稀得可以照见人影的野菜汤,还有少得可怜的黑面饼。

守军无论是力量还是斗志,都如同阳春化雪一般急速急速消融。

渐渐的,将领们的激励已经越來越难起到作用,城头上的形势已经越來越岌岌可危,许昌城随时都有可能失守。

就在这种大厦将倾的危难情势之下,曹军上下一些人的心中也开始起了莫名其妙的变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陪着穷途末路的曹操一起走进坟墓……

州牧府中,曹操正抬头仰望着天空,曹操不懂得天象,他也从來不相信天数,可是如今,他自己都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又回过头來想从天象上寻找一丝解决的可能。

夜空之中,紫微星就挂在北面天空,这个时代,远海沒有什么大气污染什么的,入夜的星空如湖水一般清澈宁静。

本來紫微星应该是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可是现在一个客星的出现,将他的光彩夺走。

对于观看天象,荀彧是个高手,只见他仰首凝望天空,肃穆道:“如今紫微星倍暗,客星倍明,周围辅星也被客星的光芒盖过,而且客星久据天庭不去,似有反客为主之象,天庭之中,只怕再无一星能与客星争辉……”

曹操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这客星指的是谁……

客星,乃非常之星,其出也无恒时,其居也无定所,忽见忽沒,或行或止,不可推算,寓于星辰之间,如客,故谓之客星,这是荀彧刚刚教给曹操的一个天象知识。

而这样的形容用在张辽身上,不正是恰到好处吗,他本來就是个沒有什么名气人脉的武夫,却如同凭空变出來一样,突然出现在这个乱世争雄的舞台之中,他的思想、举措天马行空,根本让你摸不透他形势的痕迹,仿佛根本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偏偏又能掀起一阵阵轩然大波,给他自身的实力带來令人不敢相信的快速累积,乃至最后,近渐渐占据了天庭正中之位。

连天象都这样说,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抗争的。

正沉默中,突然曹仁跑來报道:“主公,建武校尉李进昨夜翻墙而下,奔河北军营投张辽去了,”

“走了就走了吧……沒必要白白在这里丢了性命,我都已经失去了击败张辽的信心,更何况是他们,”曹操苦笑一声道,对于逃跑,他并沒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几天,许昌城已经陆续开始出现了逃兵,而且从最底层的士兵越來越往上蔓延,已经开始出现一些曹操身边中高级的文武将吏。

曹仁磨叽了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道:“主公,许昌城这样下去是守不住了……不如咱们也突围吧,”

曹操看了看曹仁,摆了摆手叹息道:“不走了……心累了,再沒有雄心壮志和张辽争斗,况且张辽一向视我为眼中钉,久欲除之而后快,天下虽大,却哪还有地方供我安身,”

曹仁闻言急道:“主公,刘表保有荆州,麾下尚有荆襄十万之众,此前他还曾义助主公,主公何不去投靠他,然后再做区处,”

曹操苦笑一声道:“不能了……此一时彼一时啊,那时候我身负抗拒张辽的重任,天下间不愿看张辽做大的世家豪族莫不倾力相助,可是现在呢,我兵败被围,就算侥幸逃得出去,手上沒有兵马,脚下沒有寸土,还凭什么让他们愿意收留扶助,说不定刘表那个胆怯懦夫还想着拿我的人头去换取张辽的饶恕呢,而且听说现在刘备在荆州混的风生水起,荆州那些豪绅未必能再容忍胸无大志的刘表呢,乱世之中弱肉强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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