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那些尸体身上汩汩流出。条石铺就的城头上早已是黏糊糊的。看着这血腥残酷的一幕。两边军士都表情僵硬。尤其是河北军。他们一个个脸上尽是疲惫。身子也摇摇晃晃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似的。但是……
“勇者胜。”
每当这一声战号响起。原本委顿的河北军就会突然变得龙精虎猛。吼叫着一起冲向对手。被挤在城墙边缘的西凉兵。也只能咬牙强撑着冲向对手……
虽然战绩上不分胜败。但是在意志上。河北军已经彻底的压倒了对手。终于……在河北军一往无前的气势震慑之下。张绣纠结的下达了鸣金的命令。自己麾下的士卒多是骑术精湛的骑兵。张绣实在不忍心让他们憋屈的死在城头。而且看情势。想要今夜攻陷洛阳已不可能。
急促的鸣金声响起。西凉兵如蒙大赦。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退下城头。对面这些如机器一般的重甲枪兵给他们心头笼罩上一层阴影。下马步战。己方绝不是这些枪兵的对手……
看到气势汹汹的袁兵狼狈而退。守城军民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洛阳城保住了。家园保住了。军民百姓欢呼雀跃。有的甚至喜极而泣。相拥痛哭。这一仗实在太艰难了。很多人都以为最后关头已经沒有办法阻挡西凉军攻下城头。
当然更多人把感激和赞叹送给了最后时刻力挽狂澜的战兵英雄。是他们的及时赶到挽救了洛阳城的几十万百姓。
而这些英雄。在西凉兵退去之后。一个个如同抽空了力气的木偶。一个个瘫软如泥的倒在城头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挪动。他们太累了。为了及时赶到洛阳。众人在三天來在北邙山里走了百多里山路。出山之后又突破重重阻碍一口气冲上洛阳城头。之后又和西凉兵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斗。有不少甚至就在死人堆里发出如雷的鼾声。令众百姓看得心中不胜感动酸楚……
“谢谢啊……谢谢你们……大将军的兵……”
大战过后。眭固依然不敢怠慢的巡视着城头。进入洛阳之后。他已经接管了城池的防务。清理战场的工作虽然不需要他带來的援军來做。不过他必须时刻警惕西凉兵的进攻。
这一战当真是惨烈啊。即便是已经戎马多年。眭固巡视了城上城下的情形之后也暗自心惊。一天的守城下來。守军伤亡大半。差不多有四五千之数。而且其中有一大半还是洛阳城的青壮百姓。
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力。让洛阳百姓顶受得住如此大的伤亡。将西凉兵阻在城头。
当然攻城一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清理过后至少有五千多具西凉兵的尸体堆积在城墙之下。有的地方甚至足足堆起了两人高度。
眭固脚下。青灰色的城砖吸饱了鲜血反射出妖异的褐红。入目之处随地可见折断的刀剑、枪戟散落四周……
“将军。”
正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一声沙哑的叫声突然出现在身后。眭固回头看去。一个身穿镶铁扎甲的年轻辅兵军官正望向此处。
“有什么事。这位弟兄。”眭固走了过來。问道。
那辅兵军官看着那些已经经过整理被整齐摆放的己方军士尸首。尤其是那些战兵身上的黑色甲胄。咬了咬牙道:“将军……我想加入战兵。”
眭固挑眉看了那辅兵一眼。这人身高臂长。体型魁梧。肩上还背着一张长弓。便道:“加入战兵。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军阶。”
任铭不假思索答道:“小的任铭。洛阳人士。现在担任洛阳辅兵屯长一职……”
眭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任铭。道:“屯长。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辅兵屯长。不错嘛……说说。为什么要加入战兵。你要知道。当战兵可是很苦的。而且你要从头來过。到我营中。你只能从小兵开始从头……”
任铭挺了挺胸膛道:“小的不怕。小的想学杀敌的本事。好保护一方百姓……”
眭固想了想道:“有志气。好吧……等这场战争结束。如果你能活下來。我就收你做我的亲兵。教你些本事。”
任铭大喜拜道:“多谢将军栽培。”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穿上威风的黑色甲胄……
…………
城外西凉兵营寨中。
张绣面寒如冰。怒不可遏的咆哮道:“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几千战兵。”也由不得他不发怒。本來到手的洛阳城。因为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援兵。一下子就功亏于溃了。张绣可是考虑的好好的。他在南阳。始终是寄于刘表篱下。钱粮全靠刘表供给。看刘表的脸色自然是少不得的。洛阳这样一块自主之地对张绣來说实在太重要了。
张先道:“主公。这方圆三百里内。除了虎牢关。根本沒有如此大规模的张辽兵。会不会是胡车儿那边出了状况。”
正说话间。就见胡车儿风风火火的大步入帐。见了张绣拜道:“主公。虎牢关的河北军躲在林子里三日。突然不见了。”
张绣闻言身躯剧震。不用想。张绣已经知道这支消失的河北军出现在哪儿了。文远狠狠的瞪了胡车儿一眼。怒道:“胡车儿。我可是给了你一万骑兵啊。你就是这么给我守住要道。不放一兵一卒过來的。”
胡车儿无辜的摊手道:“末将……末将确实是守住巩县要道了啊。末将也不知道河北军究竟是怎么过去的啊。”
“你还有理了。”张绣还要再呵责。不过转念一想随即沉默了。既然事已至此。再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