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战场之中,方才鲜卑骑兵所过之处,密密麻麻躺着的尽是鲜卑士卒的尸首,要么是被弩矢刺穿要害一箭夺命,要么是跌落马下被踩成一滩滩碎骨烂肉,数百匹背上空空战马在战场上悲嘶,低下头去拱已经再也一动不动的主人……
当然,战场上也不是沒有侥幸未死的鲜卑士兵,他们倒在战场上呻吟着,哀嚎着,更增气氛的萧瑟,令一干鲜卑士卒看着脊背发凉……
只是这些侥幸活下來的人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随着车阵开处,李大目领着五百轻骑如闲庭信步一般洒向战场之中,一个个狞笑着抽出缳首刀向着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的鲜卑骑兵走去,那些死了的,当然是直接割下首级,活着的,也就是多补上一刀而已,反正这些对他们來说都是一样的,带回去可都是军功首级……
鲜卑军士本來丧乱的胆气,被汉军此时的举动在此撩拨而起,一个个睚眦欲裂的瞪视着打扫战场的汉军。
“大帅你看……汉狗……这些汉狗好卑鄙,竟然连受伤的人也不放过……”
“大帅,让俺带兵,杀了这些可恨的汉狗,”
“大帅……”
早有人向置键落罗和宴荔游请命,这些汉人居然残杀毫无抵抗力的伤员,而且是当着近万鲜卑铁骑的面杀戮他们的同胞,每一刀挥下,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这些鲜卑人的脸上,战场上鲜卑伤兵惊恐无助的嚎叫如同一刀刀剜割着他们的心。
“大帅,给那些兄弟们报仇啊,”见到群情如此激愤,置键落罗和宴荔游心中纠结无比,草原上,有勇气的人会受到尊奉,懦弱的人会受尽鄙夷,眼前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进,固然可能一败涂地,但是如果退了,两人回到草原上同样会被指斥为胆怯懦弱,从此名声扫地。
就在这进退维谷的局面之中,二人的侥幸心思一次活动了,对方是有不少强弩是沒错,不过强弩也不是无敌的,只要顶住伤亡攻入阵中,这些汉军那会是鲜卑勇士的对手。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一番商议决定,集中五千精骑中央突破,三千骑原地待命,二人已经打定主意,等前军撕开一道缺口之后,再杀入阵内,这次,一定要一举把汉军赶到大河里去。
号角声中,鲜卑骑兵再一次的集结了,数千鲜卑骑兵紧凑的开始聚集,组成一个锥形的冲锋之阵,看到这一幕,一直凝神观察鲜卑动向的嘴角微微抽动,眼神中尽是灼热和兴奋。
成了。
如果说如此大动干戈,冒着相当大的风险一路追踪鲜卑主力,到头來只获得斩首千余骑的那一点微末战果,麴义绝对是不会满意的,他一开始定下的目标是重创鲜卑骑兵,所以方才他才让李大目带人前去割取首级时,故意在鲜卑人面前极尽骄狂之色。
现在看來,鲜卑人的火气又一次被撩拨起來了,而且这一次看來是要使出全力了,只有这样才够过瘾嘛。
“中军戒备,鲜卑人这次是想中央突破,左右两翼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敌,之前试探结束了,现在才是真正的考验,”麴义高声喝令,车阵内六千多军士骤然握紧手中的兵器,不过有了之前的牛刀小试之后,众人对骑兵冲锋时的巨大气势不再恐惧。
“准备突击,”另一侧,鲜卑也已经做好了突击的准备,位于锥形阵势最前方的鲜卑骑兵清一色的穿上了厚厚的铁甲,手上也绑上脸盆大小的圆盾,虽然置键落罗自己都知道这些防护在迎面射來的强弩之下未必能起到什么骁勇,不过考虑到骑士们的心理,置葏落罗还是将部落中不多的铠甲配发给前排的士兵,还赐了酒食以壮胆气。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日近黄昏,夕阳如血,五千鲜卑铁骑气氛凝肃,只等着大帅一声令下,就冲向这凄美的长河落日的画卷内。
置键盘落罗在阵前大声吼叫着,给即将发起冲锋的士兵打气鼓励:“我大鲜卑的勇士们,为了死去的兄弟、族人……报仇,杀进阵去,斩杀汉军一人,赏牛羊一头,杀敌五人,职升一级,谁若能献上汉军主将之首,本帅重赏金银牛马,官升sān_jí,”
“嗷嗷嗷……”鲜卑骑兵本來就满腔怒气,大帅又许下厚赏,更增部众战意。
“冲锋,”置键落罗长刀一指,数千匈奴铁骑吼叫着开始冲击,这一次他们直接放弃了效果不大的抛射,而是闷着头全速冲向车阵,他们显然已经决定要用尸体填平这百十步的距离,靠近了再发起攻击。
“放箭,”八十步内,强弩再次走向死亡的旋律,上千支黑色的弩矢如黑蛇一般钻向鲜卑骑阵,比起两翼,中路的防守显然要更加稠密,箭幕过后,一阵惨叫马嘶声迭起。
不过鲜卑人也明显吸取了之前冲阵的惨痛教训,除了前排的士兵皆穿厚甲,五千鲜卑骑兵还形成一道长长铅笔状的锥阵,展开的横面不过短短二百步而已,所以虽然冲锋的人数增加了许多,不过一波箭雨下來,伤亡不过与之前两千人冲阵堪堪持平而已。
而且接下來鲜卑人生动的给汉军上了一课如何应对远程攻击。
“变阵,”一边箭雨刚过,冲锋骑阵立即响起急促的号角声,位于锥阵前半段的鲜卑骑兵发一声喊,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散了开去,冲锋的横面转瞬之间足足扩充了两倍。
左右两翼的弓弩手有些错愕了,方才他们为了掩护中央,在射击角度并不算好的情况下将弩矢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