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一下子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周仓张了几下嘴沒敢说出去,生怕主公悲伤过度,几个联军主将悄声相互探问,生怕惊扰了文远,刘备几句话打听清楚了事情的來由,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神色。
一直以來张辽给刘备的认识都是强大的,沒有什么致命弱点的,今日刘备才突然发现,原來张辽也并非完人啊,他也有他的弱点,就是在意他的身边人。
自古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温柔乡是英雄冢,多少英雄豪杰因为女人只是昙花一现的闪耀了极短的那么一阵,高祖刘邦斩断亲情最终称帝,楚霸王项羽迷恋虞姬以至乌江自刎,原來张辽在意女人,很好,非常好,成大事不拘小节,刘备自信这一点他是比文远要强的,发现了文远的这个弱点,顿时让一直觉着被文远巨大压力笼盖的刘备恢复了不少信心。
好一会功夫,文远才从呆滞中醒转过來,他面沉如冰,一步步向堂下走去,沒有一个人敢出声劝阻,只有周仓犹豫了一下,追了出去。
“备马,我要立刻回瘿陶,”文远冲周仓叫了一声,不一会,邺城的街市上一道红色的闪电疾驰而过,径直出北门向北飞奔而去。
文远的突然离开令邺城上下一阵慌乱,搞不清楚情形,好在此时张颌的兵马尚未开走,又有新任魏郡太守沮授坐镇城中,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疑惑的文武将官安抚住,之前颁布的命令照常执行。
一路之上,文远策马狂奔,身边的景物如飞一般向两侧倒退,想着过去几年和宁儿在一起的有限时间。
文远心中悲切,只觉着眼前的视线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渐渐模糊……
宁儿,你真的离我而去了吗,來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个打开我情感心扉的你,为何还沒有陪伴我过上多少美好时光就舍得离我而走。
邺城与瘿陶的直线距离二百四十余里路,文远骑着汗血马流星一路绝尘疾行,中午刚过出的邺城,竟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瘿陶城。
一路之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策马疾行,瘿陶百姓惊闻其顾,待看清楚马上骑士竟是文远,不由一愣。
“宁儿,宁……”一进府门,文远就大声叫嚷起來,但见府中厅堂白绢垂地,下人穿戴一身缟素,脸上隐有悲容,一见文远回來,顿时泪如泉涌,痛声嚎哭。
文远的身躯晃了两晃,攥着拳头紧咬牙关艰难的往里走,身后很快跟了一大群下人,哭声如潮,令文远更增悲痛,面色铁青。
來到宁儿居处,只见房中陈设依然如故,唯独不见佳人芳踪。
“宁儿呢,宁儿人呢,”回首众人,文远怒声吼道,他在府中一向和气惯了,府中下人何曾见过主公如此震怒,沒有一个人敢出声。
“哇啊…哇啊……”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远处传來,远处回廊匆匆走來两个绝色素衣少妇,正是貂蝉和樊氏,婴儿发出的啼哭声正是出自貂蝉怀里的襁褓之中。
二人衣衫素洁,不施妆容,见了文员深深跪下行了一礼,凄声道:“妾身见过夫君……”
本來文远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可是看了连两位夫人都如此打扮,文远如何还能自欺,他满眼通红,嘶哑着嗓子问道:“宁儿现在何处,”
貂蝉低垂螓首,哽咽答道:“宁……宁姐姐辞世已有二十余日,棺樽已然入土,就葬在瘿陶城南三十里外,据闻那里是宁姐姐的出生之处……”“你上次來信时还说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等事情,”
“宁姐姐身子瘦弱,又受了惊吓以致难产出血,因此不治玉陨,”
“受了惊吓,受了什么惊吓,”文远虎目一睁,一身冷冽的杀气喷薄而出,定定的看向貂蝉。
貂蝉惭愧欲死,哽咽着将事情的大致经过给文远讲了一遍。
文远听得心痛如绞,苦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为了孩子,为了文远子嗣的延续,宁儿居然选择了破腹产子,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美丽年轻的生命,甚至连临死前都嘱咐貂蝉,若是前线战事未定,不可将自己身死的消息对外透露,以免扰乱文远心神。
宁儿最后到死,一颗心仍旧牵挂着文远,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可是宁儿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想想之前,自己为宁儿想到的事情却寥寥可数,令文远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良久,文远咬牙冷声道:“红昌,宁儿怀有身孕,谁为内府主事,”
貂蝉娇躯一颤,盈盈拜伏于文远面前道:“妾身知罪,是妾身沒有约束好下人,让宁杰遭此不幸,妾身愿任凭夫君责罚,”
樊氏见文远怒视貂蝉,一把跪在文远身前:“夫君,此事不能怪任姐姐,任姐姐主掌内府之事时,一直细心操劳,宁姐姐听说主公被困阳平亭的时候,任姐姐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
文远闻言又是一阵愧疚,他当初以身为饵计诱袁绍大军出城的时候,几时曾想过会引发这件事情,说起來,他自己倒是害死宁儿的罪魁祸首。
想想也是,此事确实不能怪貂蝉,宁儿怀有身孕期间,貂蝉将府中上下打理的头头是道,这唯一的一点疏漏主因还是在自己身上,沒有考虑周全致使宁儿担忧,可是文远积压了满腔的戾气无处宣泄,如同熊熊烈火烧灼着他的心头,耳边嘹亮的婴儿啼哭更是催逼着文远心中的怒气一点一点上涌。
“够了,便是这孩子害了宁儿的性命,”文远听的越发烦躁,一声暴喝,宝剑呛啷一声长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