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一怔,呵呵笑道:“公与先生何出此言?我本是无处漂泊之人,承蒙主公收容,辽心存感激,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能有什么企图?”

沮授斥道:“不要和我打马虎眼,你一直就心怀异志,当我看不出吗?”

文远瞥了一眼沮授,笑道:“那公与先生说说,我到底有何异志?”

沮授冷笑道:“你心机极深,我虽然了解的不甚清楚,但是我自认阅人无数,观你言行便知必有图谋!今日你不说也罢,但是我有言在先,如果你想图谋冀州,我势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文远眼中精芒一闪,冷笑道:“那我今日便明告公与先生吧!日后谋夺冀州的绝非张某!我此时所求的不过是自保罢了,所做一切,不过是不想日后被人鱼肉!若说真有什么理想,也是希望百姓早日得到休养,天下得以太平!可能也只有这一点,与韩使君立场不同!”

沮授豁然,戟指文远怒道:“张辽!汝果然并非真心投奔我主!”

文远虎目一睁,断喝一声打断沮授道:“够了!公与先生,若韩使君真有雄才大略,我张文远未必不肯尽忠,不说今日刘惠、便以公与先生大才,为何也不见使君重用?”

“这……你……!”沮授只觉文远突然变得气势惊人,压得自己几乎透不过起来,怔怔的说不出口。

文远气势一放即收,婉转低回劝道:“辽还是那句话,先生大才,他日若有不如意处,可使人送书信一封,辽虽刀山火海也必来为先生解忧,辽盼先生,如旱苗而渴雨露。若辽能有飞黄腾达之日,先生若不吝来教,辽愿以师礼敬之!”

“哎!”文远方才的话显然触碰到了沮授的伤心处,他幽然一叹,没有做声。

比起上次说这话时的拂袖而去,这次沮授倒没有动,文远心中暗喜,呵呵笑道:“公与先生若想知道我生平大志,日后可往下曲阳一游,到时一看便知!言尽于此,告辞了!”

沮授怔怔看着文远,此人刚才还锋芒毕露,现在却又如此低调淡定,好深的城府!

直到文远将将走远,才高声叫道:“小子替我照顾好子惠先生!日后我必亲往下曲阳一游!”

文远身躯一震,回头看向沮授时早已是激动莫名!他大步跑到沮授身前,与沮授击掌为盟,一字一句道:“一言为定!”

这边文远回到道旁,刘惠也从送行的人群中脱身而出,文运本欲令亲卫给刘惠一匹马,却没想到这家伙面子极大,别驾耿武送车一乘,数百文士驾车亲送出三十里,才返回邺城。

回城路上,文远心情极好,大声呼喝着纵马疾行!任凭漫天飞雪狂舞!

沮授,这个汉末三国时代的顶级谋士终于肯向自己低头,兴奋之下的他忍不住真情流露。

说到底他还是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啊,即便是有着前世的经历,但仍远远不够成熟,更何况文远根本不能一千八百年后的价值观来认知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他的思想受到现实的极大掣肘,文远现在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能感觉到肩头的压力更重,并非手上有了军队,就能够肆意横行。

所以现在文远迫切需要一个谋士,能够为自己谋划,在大方向尽可能不变的情况下为自己仔细筹谋,这样文远就能够少走许多弯路,可以让自己抽出更多精力筹划自己将来的路改怎么走。

适合做这个工作的谋士,沮授算一个,田丰也算一个,如果有可能,荀彧、或者郭嘉也行。

想到这,文远觉得思绪飘的有些远了,现在,还是先让这个声名昭著的刘惠振作起来才行。

一行人出了邺城地界,一路向北,由于车行太慢,昨日又下了场大雪,道路更加难行,第二日才过了曲梁县。

“先生,你还在恨我致你于此境地吗?”骑在马上,文远目视前方淡淡的道。

刘惠坐在车上,连车帘都没打开,半晌才低声道:“刘惠才疏学浅,不及将军所虑周全,惠佩服将军学识犹不及,何来怨恨之谈?”

这一路上,任凭文远殷勤相待,可刘惠始终表现的冷冷淡淡。

文远不禁叹息,好在刘惠虽然因此挫折颓废不堪,倒也没有求死之念,所以暂时倒并不着急,等回了下曲阳日后慢慢劝解。

文远又对着车内叮咛关心几句,突然听见远处一阵嘈杂声传来,文远眯眼看去,只见东北方远处一群人正手握刀枪围在一圈,不知在干什么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叫喊。

这大冷的天,此处又是荒郊野外,这帮人想来必非善类,文远看那边最多不过三五十人,便命张驭好生保护刘惠,自己带着四五骑亲卫往人群处驰来。

文远拍马到了近前,青龙戟早已提在手边,文远横戟立马喝道:“尔等何人?在此聚集欲作何不轨之事?”

那群人看见南边有人大道上有人远,只是见文远威风凛凛,一时不敢冲上前来。

只看这些人的眼神,文远就已经明白他们的身份,再看他们身后,一个年纪二十上下一身儒生装扮的男子正伏于一副棺木上,眼角垂泪,棺木是用一两破板车拉着的,只是几个拉车的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剩下那一个儒生。

“这种鬼天气居然还有盗贼出来打劫!”文远当时就清楚怎么回事,大喝道:“大胆盗贼!安敢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尔等最可立刻弃械就擒,否则休怪我戟下无情!”

五个跟上来的亲卫也齐声喊道:“投降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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