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刚出郡府。立即召集瘿陶文武官将聚在一起。将这个消息告诉众人。
“主母不肯离去。先生你为何不好好劝劝他。”一听沮授带來的是这样一个结果。慕容平火烧眉毛的急叫道。眼下瘿陶城武将以他为首。此次被袁兵攻入城中。虽然是有内奸的原因。可他沒有布置好防务。让内奸有机可趁。也有一定的责任。主母不撤离。若是稍有什么闪失……
“主母是我义女。在我府上住了那么久。这丫头的执拗性子我还能不熟悉。她现在一心想为主公分忧。此时除非是主公亲至。否则任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沮授瞪了慕容平一眼。继续道:
“好了。此事我自有道理。就不要再提了。慕容平。你好好布置防务。一定不可让袁军再前进一步。”
“是。末将定当竭尽全力。”慕容平咬牙应道:
“此外。尽快组织城中老弱撤往杨氏。张驭抽两千军士兵士沿路护送。令杨氏守将引兵接应。”沮授道。
“小的遵命。”张驭跛着脚躬身行礼。
沮授看着慕容平、张驭等武将凝重点了点头。一场夜战。己方守军伤亡了千余人。而在城外牵制策应的韩浩部此时也是毫无消息。由不得他不忧心。
可是眼下虽然情况恶劣至斯。在场众人沒有一个人肯轻言撤退。瘿陶是巨鹿郡治。有五万百姓。又是钱粮囤积之地。府库钱粮无数。兵甲尽在武库之内。岂能拱手将这些送于袁军。
对于巨鹿士兵的素质战力。沮授有着百分百的信心。唯独对统兵武将的能力有些担心。大将张颌巡视在外。在场十多个统兵千人的都尉、军司马之中。除了慕容平和退居二线的张驭能力稍稍出众外。其余众将都是籍籍无名之辈。
相较之下。袁绍麾下则是猛将如云。在这一点上巨鹿军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沮授暗地里下定决心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呃不。巨鹿一定不能丢在自己手里。”
众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战鼓声从西面传來。众人相顾面色凝重。飞一般的向西城方向奔去。
刚刚战场荣升伍长的王旁站起身來。就看见远处街道口上。影影绰绰涌來一股一股全副武装的袁兵。如无数细流汇成小溪。向着双方之间清理出來的空场上汇聚。
“來吧。我会给你们报仇的。兄弟们。”王旁握紧了枪杆。双眼喷火的望着对面的袁兵。城内的战事只消停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再一次火爆开启。
…………
“大伙听着。郡府沮大人有令。城中大战恐殃及百姓。大伙抓紧时间回家收拾行李。”
“大伙注意了。郡府沮大人有令……”
锣鼓声中。几十个巨鹿士兵穿街过巷。大声吆喝着。一路走过。听到消息的百姓神情黯淡。唉声叹气。
不知什么时候。瘿陶的百姓已经开始习惯安逸平静的生活。直到这几日袁兵杀到。才恍然醒悟原來外面还是兵荒马乱的乱世。只是在巨鹿。在太守张辽治下。才过上衣食无忧的平静生活。
只可惜这分平静如今已经被打破了。
俗话说故土难离。让百姓们离开瘿陶。离开家。很多人都不情愿。可是城里城外。到处都是袁绍的军队。情况紧急不得不撤离。
哀声叹气之后。百姓自觉的回去准备。对官府的号令。百姓已经习惯服从。大家都能体谅。让百姓撤离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儿郎们。你们可一定要记挂咱太守大人的恩德啊。一定这帮狗日的从咱巨鹿撵出去。”
“小六子。俺跟你娘走了。记住。你留在这。好好跟着咱张太守杀敌。”
“儿啊。不用记挂俺们。给我狠狠揍他娘滴。”
“……”
眼看着离开家园。临行之时。百姓自然不忘一吐心中怨气。一帮乡亲父老拉着守城的军士叮咛教诲。令这些士兵心情鼓荡的热血贲张。满眼杀意。
“快快。把这些都搬走。那个谁。小心一点。那东西比你的命都金贵。”
甄家宅院。甄俨在府院中來回忙碌着。指挥下人搬运东西。英俊的脸上满是汗迹。眼神中充满焦急。
由于巨鹿这两年展现出來的蓬勃生机。自去年秋天。甄俨就在瘿陶城购置了一套宅院。后來更是将家族的产业逐步移到这里。方便紧抱住文远这颗璀璨新星的大腿。
甄俨走南闯北。自信看人极准。自打搭上了文远这条线。家族的生意已经扩展了好几倍。只是碰上了这场意料不到的兵祸。令甄俨颇为郁闷。但是这并不能改变甄俨紧跟文远的方针。在他看來。昔日下曲阳的那条困龙已经脱出浅水。根本沒有人再能阻挡他一飞冲天。
眼看着几大车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甄俨稍稍喘了口气。突然想到妹妹甄宓还在房里。忙站在院内道:“小妹。赶紧收拾收拾。时辰快到了。”
房中。甄宓正拿着一柄老旧的折扇怔怔出神。听了哥哥的呼唤。忙小心的将折扇细心收起。捧着几本书走了出去……
经过一个上午的准备。午后。在城中震天的喊杀声中。巨鹿大开北门。三万多老弱鱼贯出城。由张驭领两千步卒护送。。
一路上。三万多老弱相互搀扶。顶着头顶毒辣的日头缓慢前进。大道两旁。尽是因为兵祸沒來得及收割的金黄麦田。百姓们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身后战火熊熊的瘿陶城。望着那些沉甸甸的金黄麦穗。心里也是沉甸甸的。空气中飘荡着低落悲戚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