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撩人,暮暮霭,一轮饱满的圆月,伴着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万物,夕阳的最后一丝暖意,亦换上冷,月白风清,神圣不可侵犯。
花好月圆,灯火阑珊,最是万家灯火团圆时。
自宫中回来,上官仪便带着沐药儿径自回了东院,将伸头伸脑的一干人全斥在院外,并让早已魂不附体,瞠目结舌的莲心,去叫上官行。
夜风敲窗,灯火齐明,窗内爷孙相认,温情暖意,窗外莲心哑口,呆若木鸡,若说莲心此时最想做的,便是仰天长啸:大爷的,她昨晚只是随便猜的,不带这么吓人的!
上官琉璃真的出现了?
莲心暗自朝手臂拧了一把,咝,真疼,眼珠登时睁得老大,靠,不是在做梦,那就是说,上官琉璃,真的回来了!这么大的事,她得赶紧去告诉王爷,脚尖一转,就要施展轻功,跳墙而出,却在最后一刻,堪堪止住身子。
等等,莲心拧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日老爷子病重,她去找王爷,易风怎么说来着,将军府马上有大事发生?这上官琉璃,可不就是天大的事吗,如此说来,王爷早就知道上官琉璃的存在了?
可,让她一定要牢牢跟着上官仪是什么意思,老爷子不是好好在将军府呆着吗,还能被人拐跑不成?若易风在此,定会十分欣慰的看着她,姑娘,不错,你又真相了。
思前想后,绞尽脑汁间,离殇从暗处走来,不经意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方踱步到莲心身边:“更深露重的,你杵在这干吗”
“啊”,莲心听到声音,下意识叫了一声,见是离殇,面上一松,长吁了口气,拍拍胸脯,神秘兮兮朝四方看了一眼,方压低了声音:“离殇,老爷的宝贝孙女回来了,你听说了没”
离殇被她神经紧张的样子逗笑,微挑了眉:“知道,六小姐上官琉璃”,见她狐疑的瞪大眼珠,轻声一叹:“老将军带着人刚回院子,这将军府便传遍了,说有人在府门前,亲耳听到老爷子唤身边的姑娘,琉璃丫头”
莲心了然,忽而一拍脑门,惊呼道:“哎呀,老爷让我去叫四爷的,我都给忘了”
咋咋呼呼说完,转了身,便欲超前跑,离殇右手一挥,挡住她,直盯着前方:“这么大的事,还用你通知”
莲心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走廊尽头,一俊毅男子,正费力划着轮椅,一颠一拐,一颤一抖,朝这边急切驶来......
凉凉月下,那人携着灯火月圆,伴着年华碎忆,火急火燎,狂喜不自知。
房内,上官仪倚在床上,紧拉着沐药儿的手,不愿放手,满目泪痕的血眸子,极尽贪婪的盯着她,目不转睛,尤怕一个眨眼,她便会再次消失。
皇宫初认,因为太激动,他一时不察,竟昏厥过去,一醒来,便在马车里躺着,幸而琉璃还在。
“孩子,你冷不冷,饿不饿......”
上官仪红着眉眼,问的小心翼翼,多年的思念入骨,一朝梦想成真,他反而略显胆怯,不知所措。
沐药儿沉默片刻,最终在他满是期待的血丝眸中,轻唤一声:“爷爷”
一句简简单单的爷爷,却令老人,再次热泪盈眶,满目沧桑,十二年了,他等这两个字,足足等了十二年,如今,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句话:“哎,哎,好孩子,好孩子”
愁苦心酸,十载悲戚,家破人亡,故人不在,喝下冰水,酿成热泪,只个中滋味,旁人不得解,他人不知味!
待上官仪好不容易稳定情绪,已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沐药儿见他面些许红润,便挑七捡三,四五六句,扯了自小生活。
上官仪听了,时而怜惜,时而高兴,时而皱眉,时而自责,时而遗憾......
半响,盯着她厚厚的斗篷,恍然想起什么,忙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哈气,满面疼惜:“你自小身子不好,特别怕冷,冬天更是受不了,我可怜的孩子”
沐药儿眉心轻颤,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是有些怕冷,不过这么多年,一直泡着药浴,已经能控制了,不用担心”
她不说还好,一说上官仪眸子红的更是厉害:“孩子,都是爷爷的错,让你自小跟着受苦,当年,你娘怀你时,被人下了毒,临产就只差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唉”
沐药儿见他面露悲切,神凄然,一时倒不知怎么安慰,只得敛眉慢慢道:“寒毒基本已经控制了,多穿件衣服无碍,我......”
吱呀!
门被人自外推开,沐药儿止了声,朝外看去,见到来人,微挑了眉,目光幽暗,上官行?害十娘丢了半条命的薄情男人?她......名义上的小叔?
皎皎月下,一深蓝长袍男子,手滑轮椅,破门而入,细眼瞧去,不过而立之年,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硬朗沧桑面上,依稀俊秀可寻,却道不尽的岁月痕迹,一双漆黑眸子,印着血丝,紧紧盯着沐药儿,全身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你......你是琉璃!”
低低悲语,一样的小心翼翼,一样的试探期待,沐药儿抿唇不语,只轻轻点头,一旁的上官仪见此,赶紧招呼:“行儿,快,快过来,这就是璃丫头,璃丫头啊”
哽咽的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欢喜,待上官行推着轮椅,一步步滑到跟前,上官仪甚感欣慰的看着沐药儿,满目慈祥:“孩子,这是你小叔,上官行”
沐药儿看着上官行,目光隐晦的扫了眼他的腿,继而歪头想了一下,张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