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当长安城明德门即将关门之时,十几匹军马从远方风驰电掣般奔来,吓得数百名准备出城的百姓纷纷向两边躲闪,骑兵队转瞬即到,为首军官高举着一面令牌,大声喝道:“八百里紧急军情!闪开。”
守城士兵认出令牌,急忙闪开一条路,骑兵队马不停蹄地冲进了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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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圆霍地站起,“什么!朱希彩死了?”
他眼前随即一黑,重重地跌坐在榻上,朱希彩居然死了,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启禀相国,十三名都尉将欲联合谋反,朱大将军为阻止他们,竟死在乱军之中,陛下已经追赠他为朱国公、开府仪同三司....”
“那十三名都尉呢?”崔圆异常虚弱地问道。
“回禀相国,十三人已全部伏法!”
崔圆无力地挥挥手,“我知道了,赏你百贯钱,去吧!”
报信之人谢恩退下,崔圆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大脑里一片空白,夺权未成,居然还赔上一名最得力的干将,这是他十几年从未有过的重挫,甚至比上次立太子失败还要严重。
李系几时变得这般厉害?
崔圆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张苍白而瘦弱的脸,十五年来沉溺于酒色的天子,从年初朝会开始,他便似换了一个人。
“李系!”他喃喃念了两遍,他忽然咬紧了牙关,“你尽管嚣张吧!老夫倒想看一看你能笑到几时?”
很快他便从朱希彩之死中恢复了冷静,伸手轻轻地拉一下绳子,大管家立刻出现在了门口,
“去!把朱泚给我找来。”
大管家犹豫了一下,“老爷,夜已经深了,他来会影响老爷的休息,老爷的身体.....”
崔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大管家吓得一哆嗦,慌不迭地去了。
崔圆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又重新坐直身子,他取过军报又重新仔细地看起来,‘成立天骑营,这倒有趣,自己成立龙武军,他就成立天骑营,’崔圆哼了一声,又继续往下看.....
忽然,他的眼睛停住了,他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天骑营中郎将张焕,‘张焕?’崔圆愣了一下,张焕做了天骑营中郎将!
崔圆一下子站起来,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还看不清楚,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速走,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心中的结豁然解开,是河东军,张家的军队竟然被李系用作天骑营,果然和自己的推测不谋而合,这就是他们勾结的确凿证据。”
“李系、张家”崔圆冷冷地笑了,他眼中闪过了一道杀机,“张若镐,看来老夫想放过你都不行!”
这时,门轻轻敲了敲,大管家在门外道:“老爷!朱泚来了,在门口候见。”
“让他进来。”崔圆迅速收起了战报。
“末将朱泚叩见相国大人!”朱泚大步走进,干净利落地向崔圆行了一个半跪礼。
崔圆温和摆了摆手笑道:“来!坐下说话。”
朱泚坐了,他挺直了腰等待崔圆的继续问话。
“我听说龙武军上下都在叫苦不迭,这是为何?”
朱泚连忙欠身道:“龙武军子弟大都来自京城的官宦及世家子弟,威严有余而杀气不足,我每日苦练他们,就是要磨去他们身上的浮躁之气,成为一支真正的军队。”
“哦!原来是这个缘故,那效果如何?”
朱泚轻轻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沮丧。
崔圆看在眼里,他笑了笑岔开话题道:“西受降城之围已解,你可有父亲的消息?”
“禀报相国,属下父亲已经去世。”朱泚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在讲一件与他无关之事。
崔圆怔住了,他叫朱泚来的目的就是想安慰他,不料他竟已经事先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一个时辰前,父亲的一名亲兵逃回来向我报告了此事。”朱泚依然平静地答道。
崔圆深深地盯着他眼睛,才一个时辰,他就变得神色如常了吗?过了半晌,崔圆又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是的,我知道!”朱泚慢慢垂下头,低声说道:“我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崔圆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他声音低沉而缓慢,“你父亲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他死了对我是巨大的损失,我希望你能补上这个缺口。”
他走到朱泚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道:“好好干,你的心愿我很清楚,说不定有一天我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朱泚眼睛忽然亮了,他立刻半跪下向崔圆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相国成全!”
“现在谢我还早了一点。”
崔圆淡淡一笑道:“我的女儿可不是这么容易娶到,去吧!好好表现给我看。”
“是!”
朱泚挺直了腰,大步走出房门,崔圆望着他背影消失,脸上忽然露出了不屑的冷意,“在我面前装,你还嫩了点!”
..........
西受降城,朱希彩死后第十天,段秀实的病势渐渐有所好转,李系便留下张延赏暂时辅佐段秀实,他本人则在张焕三千军马的护送下向京城而去。
天已到大暑时节,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在空气里,笼罩着远处的树林,树林里散发着燃烧似的气息。
这一天,离凤翔已不到三十里,骑兵队在官道上列队而行,尽管天气酷热,但三千骑兵依然军容整齐,精神饱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