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蒸锅已经安置好了,老郑头顾不得擦擦汗,向周南问道:“大郎,可能蒸酒了么?”
周南点点头,说道:“自是可以蒸了。”老郑头顿时手舞足蹈的跑了出去,到外面柴垛那里,挖宝贝一样从下面扒拉出一个黑色的坛子,双手紧紧搂着,搬回了酒室内。沈定已经将蒸锅上部分的那个反扣着的小木桶拿了开来,石灶旁边,还有用石块垒起的sān_jí台阶,好让人站在上面向蒸桶内倒入酿造好的酒。
老郑头将酒坛放在地上,先将酒坛外面的泥封敲掉,将里面的木塞拿掉,然后抱着那坛子酒,三步两步便跨上了台阶,一只手托起坛子,就要将坛内的酒倒进蒸桶内。
“郑大夫,你太也心急了啊,这新做的蒸锅,里面可曾清洗?”周南忙拦住问道。一旁的沈定忙说道:“大寨主放心,小的搬运来时已经将里面清洗干净,尽可放心蒸酒了。”
老郑头在台阶上听沈定这样说,看周南不再阻止,便将一坛酒尽数倒进桶内。这一坛酒,也只十斤左右,倒入木桶内后,才只有三、四寸高,老郑头下了台阶,放下坛子,又要去外面搬进来一坛。周南拦住老郑头,说道:“这第一锅蒸酒,就先蒸这一坛吧。”
老郑头这才站住,沈定听周南这样说,忙跑到外面搬些木柴进来,将几根木柴引燃,填到石灶内,木柴的火渐渐旺了起来,铁锅内也已经注入水,沈定专心烧火,铁锅内的水逐渐烧开,有几缕热气在蒸锅下面的缝隙内冒了出来。
现在就能看出来沈定的技艺了,木制的蒸锅除了和铁锅连接的部位有几丝热气透出,上面的蒸锅一丝热气都没冒出来。
过了一盏热茶的功夫,随着开水的加热,蒸锅的木板也开始变得热起来。这样的蒸锅,好处就在于不用顾虑火力大小,不像周南上次那样,要时刻看着锅里酒的状态,来随时添减柴火。
蒸锅内的酒液也已经开始变热,渐渐有酒香从竹管等处冒出,终于,第一滴蒸制出的蒸酒从竹管内滴了出来,落在下面的一个大的白瓷碗内,发出一声轻微的“啪”的响声。白瓷碗内一滴晶莹剔透的蒸酒和纯净洁白的碗底几乎融合在一起,看不出来,只是酒室内弥漫开来的酒香在提醒着酒室内的人:酒蒸出来了。
老郑头守在竹管出酒口,几乎都是在数着有多少酒滴出来。眼睛看看竹管口,又看看白瓷碗,乐的嘴都合不住了。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竹管内的蒸酒向外滴酒的速度快了起来,几乎要连成溜儿了。这个蒸锅是周南根据后世的成品反向设计的,又经过沈定这个高手精心制作,效果当然要比周南那套简陋的陶锅、石臼蒸酒器强多了。当初周南用那套石头蒸酒器蒸制一坛酒,用了几乎一个时辰,反复蒸制,才将一坛酒蒸出一个坛子底的蒸酒。不过那是纯度更高的蒸酒,那是用来救人的。而现在只是蒸制出来喝的,倒不用很纯,而且又有这效率极高的蒸锅,改善后的蒸锅密封性比那石臼、陶盆的密闭性强太多了,减少了酒精蒸气的逃逸,提高了蒸馏效率,一坛酒,只不到半个时辰,就蒸完了。最开始提升仪式感的那只白瓷碗早就滴满了,现在已经换上了一个小的坛子放在下面。
连沈定也不烧火了,走过来看。老郑头端着那只白瓷碗,碗里是满满一碗剔透甘冽的醇香白酒,只是看起来就很诱人了。现在这时代的酒,都是酿造酒,虽然上好的酿造酒,喝之前还会经过筛酒,可毕竟不如眼前这碗里的酒纯净,毫无杂质,闻着更是酒香浓烈,让人垂涎欲滴,至少老郑头还有沈定是馋的很。
老郑头激动万分,这可是喝的蒸酒啊,不是备着治伤的。上次周南给他的虽然也能喝,可是终究是只能偷着喝,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喝了。
那沈定也是十分高兴,往日在都作院做工,吃苦受累、不给工钱不说,上官更是不会拿他们当人。哪里如这山寨里啊,要说吃苦受累,寨子里的人都一样的吃苦受累,建寨墙的时候,连大寨主自己还搬石头呢。更不用说大寨主吩咐下来,密授自己打造这蒸锅,还让自己能在一旁亲见这蒸酒出锅,据这郑大夫说,连大宋都还没有这种酒。
周南让沈定拿来三个碗,让老郑头将白瓷碗内的蒸酒在三个碗里都倒了些,自己端了其中一个,又让老郑头和沈定也都端起碗,沈定受宠若惊,恭敬的端着碗,望着周南,周南向老郑头和沈定二人说道:“你二人蒸酒最是辛苦,这碗蒸酒,首先要请你二人品尝。”
沈定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老郑头却不客气,端着碗先喝了一口,张开嘴,感受着这蒸酒在口里独有的辛辣和酒香。好半天老郑头才赞道:“真是世间第一啊!”
沈定听老郑头如此夸赞,忍不住也像往日喝酒般喝了一口,却“噗”的一下又都喷了出来,连连说道:“好辣,好辣。这酒怎地如此烈?”
老郑头笑着说道:“这蒸酒与别酒不同,乃是酒中纯阳之物,自然是烈了。冬天里喝上一口,最是轻身暖体。等你喝了这蒸酒,别的酒可就如水一般寡淡无味了。”
周南也尝了一口,以他一个现代人的口感来评论,还行吧,不算很烈,芳气纯正,入口绵甜。只是不如后世的白酒,有那种特殊的酒香。也许是因为酒曲、酿造原料、工艺等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也许是需要窖藏老熟。不过既然老郑头以这个时代的酒鬼身份都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