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道:“我等且在这里歇脚,只让周福上去探探,再做打算。”高远低声吩咐众猎户聚在一起,莫要高声,只管歇息。周南转头又嘱咐周福道:“要救你妹妹,必得拿下山寨,要拿下山寨,就要查探清楚。你上去只管查探清楚山寨情形,就跟打猎一样,先弄清楚猎物躲在哪里?怎么打?查探清楚,速速回来。”周福消瘦的脸庞如石刻一般毫无波动,只是低声应道:“俺省得,就如探查野物穴巢一样。”周南嘉许地点点头,不再多说,只是道:“此番救人、报仇全在你身上了。你只管探清楚,剩下的我来做。”周福仍是简单的应了一声,沿山坡弓身而上,身形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的向上攀登而去,很快就消失了漆黑的夜里。
周南又特意嘱咐众人在原地休息等候,不许大声说笑,周南轻声笑着说道:“仔细吓跑了我们的猎物。”他没有说不准点火,感觉没有必要说,这年代的人还没有烟抽。众猎户都轻声嘿嘿笑着,一阵轻松,顿时驱走了来时路上的紧张,聚在一起,间或低声说上几句,很多时候就是沉默的守着,仿佛草丛间盯着猎物随时准备弹身跃出的豹子。在周南的玩笑中,他们仿佛回到了高家寨的大山里,一群年轻猎手,正在头领的指挥下,打一场围猎,现在的他们,兴奋,精神集中,却没人紧张。
人就是这样,做自己熟悉的事的时候,没有人会紧张,尤其要做的事是他所擅长的、引以为傲的事,就仿佛将军跃马扬鞭出现在战场上,演员站在舞台上。眼前的卧虎山就是他们的舞台,山寨里的山贼将是他们的猎物。
周南打量着他们,他们都是打猎好手,几代人都居住在这上里,打猎是他们从小就掌握的技能,他们都是天生的猎手。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怎么悄悄的接近猎物,然后或者突然出击,一击致命,或者用诱饵引诱猎物走入陷阱,或者张网以待,静等猎物茫然不知的失去逃生机会。
在中国古代社会,中原政权虽然军队看起来更强大,武器更精良,人数更多,却几乎总是被来自蛮夷之地的游猎民族政权欺负,甚至被游猎民族政权推翻,很大原因就是在军队的战斗力上,承平已久、缺乏训练的中原政权军队,尽管武器精良,可是兵员素质太差,就像金军第一次攻打到开封北面,北宋东京都城的禁军的兵老爷们骑上马出城作战时,很多禁军骑在马上,吓得只顾搂紧马脖子了,更有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打赢呢?金军看到后直摇头,都觉得如果不攻下来开封,那简直就是上对不起苍天,下对不起自己了。反过来看看金军,都是在东北茫茫雪原里靠着每日和野兽的殊死搏斗才生存下来的,体力和意志力都锻炼的极为坚韧,金军士兵大部分都能身穿两层铁甲作战,一套铁甲一般就是四十斤,穿上两层铁甲后还能和敌军反复冲杀几个回合,士兵素质可想而知了。除了金军,像一百多年一直压着宋朝打的契丹军、起于草原灭了金国和南宋的元朝军队,到后世也是从白山黑水间杀出来灭了明朝的清军,哪个不是常年打猎磨炼出来的?
想到这里,周南摇摇头,自己都觉得自己想远了,自己又不想一统江山、称霸天下,怎么就想到这些了,只不过去杀光一群乌合之众,倒是该想想,怎么能尽量减少自己的人员伤亡。毕竟跟着自己出来的猎户都是家中柱梁,不是卖身给国家的士兵。正因为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些,所以周南才在临来时向老郑头要了能增加杀伤的草药,就是老郑头给的那些药汁。
他没问具体是什么草药,估计就是些乌头之类的毒药。他从腰里解下那个盛药汁的葫芦,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碗,借着微弱的星光,先倒了半碗药汁,高远看他这样,醒悟过来,说道:“可是老郑头给的马钱子?”
周南点点头说道:“是什么我不知道,这是我从老郑头处要来的。高大哥,你让大伙挨个儿过来把箭头涂上。”
高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常年打猎,也知道必是毒药,守在周南身边,让人一个个上前拿出箭支把箭头涂上药汁。众猎户也和高远一样,也都明白是做何用处,没有人多问,只是排着队挨个上前涂药汁。然后小心翼翼的插入箭囊。
中国北方是没有见血封喉那样的毒树的,可是乌头、马钱子、夹竹桃之类的中药毒药却遍布各地,乌头更可以称为中国几千年冷兵器时代最强毒药,可以说是暗器伴侣了。虽然不如见血封喉的毒素厉害,也不是闹着玩的,在周南以前所在的时代还有被乌头毒伤送医院抢救不过来死亡的,可见毒性之烈。
等众猎户都把箭涂好药汁,正在闭眼假寐的时候,周福悄无声息的从山上溜了下来。周福虽然年轻,做事却是沉稳老练,他对正等候的高远、周南二人道:“高大哥、周大哥,俺已经查探清楚,由此上去便是卧虎山山寨了,只是这一面没有寨墙,寨门在正南方,有两个贼人在守着,其中一个在睡觉,另一个时不时出来在寨墙上巡视。从寨门向里隔一块平地是一处大厅,大厅内没人守着,穿过大厅,是三进院落,第一进有东西厢房,中间是大厅,东西厢房内有贼人在睡觉,约莫有百十人上下;穿过客厅是第二进院落,也是东西厢房,东厢房内却不是大通铺,只一个贼人和一个女子在睡;西厢房和东厢房一般摆设,却是空着,无人在内。最后一进院落,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