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看过来,眼神温暖,干净,深褐色的瞳仁里闪烁着微微的光彩,脸色也愈发温柔起来。
“原来,小叔叔是你重要的人。”他唇角含了笑,用某种夹杂了恍然与情愫的语气。
这句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她耳中。
尽管沈落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在他那里,这句话没什么别的含义。
可她还是难以自控,倏然觉得双颊热了起来。
阳台有风,暮风伴着夕阳吹在脸上有丝凉意,沈落紧张地耷下睫毛,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和笑意。
最重要的人……
确实是最重要的人。
这是她一直以来,没敢说出的心里话。
忐忑,欢喜,也矛盾。
明明期盼着表明心意,却又生怕泄露了这个不可说的秘密,如此自相矛盾,让她的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谨慎。
沈落有点紧张,手心里渗出了细汗,她欲盖弥彰地转身,用极快的速度跑回房间,活脱脱像个胆小落跑的兔子。
这几年,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冒冒失失。
合上房门。
她背靠着门,手捂在胸口位置,终于释然长舒了一口气。
原以为不会这么紧张,没想到只要跟池易沾边,就会失控地脸红耳赤。
果然,对他,自己该是多么喜欢,多么在意。
而沈落刚刚落荒而逃的身影,没了伪装的外壳,看在池易眼里,却很难得,显出几分可爱。
接触了这么久,许是因为家庭变故的原因,她的戒备心比起同龄人要强,除了关系很好的朋友,对池家的人,学校的人,似乎大多容色淡淡,话不多,却又恭顺,让人挑不出毛病。仅有偶尔,他才会看见她羞涩或者活泼的模样,就像同龄女孩一样,没有伪装的外壳,纯真,又甜美。
在冷暖自知的世界,她被嫌弃,被视为累赘,体验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避免受到重复的伤害,本能地建造起一层外壳。
作为池家的一员,他努力再努力对她好,给予温柔。
只是,没想到相处下来,渐渐地,沈落卸下防御,将心比心对待他。
他也能感觉到,在池家,她对自己最为亲近。
池易善良地笑笑,低头反复摩挲着掌心的护身符,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好像这是一枚很珍贵的宝贝。
暮风吹过。
阳台外的木槿花飘飘扬扬,落在他的身边。
……
晚饭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客厅开着电视,正播放着本市的天气预报——今夜有雨。
不多时,就应验了。
冷风一阵阵吹着,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池易上楼洗澡后,用毛巾擦干净头发,一个人窝在沙发看书。
房门虚掩着,有人敲了两下门,然后走进来。
是保姆白嫂。
白嫂系着碎花围裙,拿着一个浅蓝色的钱包过来。
“池易先生,你的钱包,在楼梯间捡到的,还给你。”
池易目光落在钱包上,疑惑地挑了挑眉。
这个钱包并不是他的。
池易接过钱包,刚想问白嫂怎么知道是他的。
白嫂补充一句:“还好里面有你照片,要不然都不晓得失主是谁。”
听完这句话,他更好奇了,里面有自己的照片?
池易茫然地打开钱包,随后他就在醒目位置看见了自己的照片,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脸孔稍有稚嫩,不及现在成熟硬朗。
那是他十六岁时的照片。
他愈发好奇,究竟是谁,会偷偷把自己少年照片塞到钱包里。
思索间,池易在夹层瞥见了学生证的一角,独有的颜色,晋城第十中学是一所成立时间很久的有名学校,拥有初中和高中部,他以前就是晋城第十中学的学生,如今,沈落念的学校,也是那里。
——是沈落的钱包。
他瞬间了然,弯下唇角,收下钱包,“谢白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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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麻色的长发,衬着沈落白皙的肤色,漂亮是漂亮,不过有点显成熟,不像是女高中生。
“染头发了?”
他与沈落隔着半米,态度温和客气。
“嗯。”
沈落点点头,原地站着,笑得乖巧又好看:“你回来了。”
池易看着她扬起的甜美笑容,依稀回想起这些年的相处。她总是喜欢偷看他,偶尔视线相对,就会像受惊的小兔子躲开,却还是常常偷看,根本改不掉。
他也习惯了,每次都是轻描淡写一笑过之。
“这是礼物。”
临下楼时,池易把包装精致的盒子拿给她,里面是块女式腕表。
走了几步,他又站在楼梯间,回头看沈落,唇角含笑地补充一句:“你还是黑头发好看。”
闻言,她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口:“我听你的。”
池易能感受到这姑娘对自己很温顺,他浅弯下唇角,转身继续下楼了。
……
吃饭的时候,二伯母花枝招展地从楼上下来,目光掠过沈落的头发,原本想说她,但又想到不是自己孩子,何必费这份心思呢,也就假装没看到。
饭菜全部摆放妥当,沈落坐在大伯母旁边。
池易经常出差,也就没了固定座位,一般是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饭桌前,还剩两个空位置。
一个是挨着大伯父,另一个则是沈落。
池易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沈落弯了弯嘴唇,垂眸看着桌面,心里有点喜滋滋的小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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