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中并未点灯,暗淡的夜色之下,两道人影倏地从地下钻出,还未落定,其中一人便是一个踉跄。
旁边一人连忙伸手来扶,惊道:“大兄,你如何了?”
致和老道全身上下都已被冷汗浸透,他勉强盘膝坐下,本想要摆个五心向天的姿势,然而接连动作几次,他的手脚却根本就不听使唤,只是颤抖个不停。这种情况别说是摆个五心向天了,便要盘膝坐稳都有些困难。
“快!”致和老道哑声喊道。
旁边那人恍然会意,连忙就盘膝坐到致和老道身后,右掌一翻,已贴至他背心大穴,一股浑厚元力就此涌出,灌入致和老道体内。
得了这人相助,致和老道脸色稍缓,手脚的颤抖也没那么厉害了,他才又动了动,勉强将姿势摆正。
眼看致和老道是缓过来了,他身后那人却渐有吃力之相。致和老道一边翻检储物袋,从中掏出丹药吞服,一边就将手中装丹药的玉瓶抛向身后。他身后那人连忙接住玉瓶,也从中倒出丹药服食。这丹药呈暗红色,形状滚圆,摸约有龙眼大小,打一瞧去晶莹剔透,竟像是宝石一般漂亮。
服过丹药之后两人迅速好转起来,致和老道身后那人才长出一口气道:“好生厉害!”他一脸的余悸未平之色,又忙忙问致和老道,“大兄,这人当真没有背景?”他说的好生厉害之人竟不是指此前只用威压便吓得他二人狼狈而逃的玄玉真君,而是指已经被他们擒住的韩素!
就听致和老道皱着眉:“我百般试探,她常识皆无,莫说是天外天少有这样的修士,即便是远海贫瘠之地,如她这般也是少见!我此前见她气度不凡,入水之术精妙,还以为她出身名门大派,心中尚有几分掂量。然则后来在集市中一番同行,她却接连购下数种记录常识的玉简,当我提及剑修一生只修一剑时,她竟似是不曾听闻此说。”
致和老道身后之人却是骇然:“这般看来,这女子必是野修无疑。然而身为野修,连个完整的传承都不曾得有,她尚且能修出剑意,还兼修法术,此人天资实在可怕!”
所谓野修,与散修又有不同。有些散修虽然没有门派家族,可至少还有师承,即便是没有师承的那些,至少也还有相对完整的功法可修。而像韩素那样基本上常识皆无,连剑修和法修都弄不清,最后两者同修居然还修成了的,真真是极少极少了。而如这般多半是由自己摸索着胡乱修行的修士,通常便被称为野修。
野修通常都是弱小和没有前途的代名词,只是韩素却明显并不能与弱小等同。
正如此前那人所说,身为野修居然能修出剑意,韩素天资实在可怕。
“哼!”致和老道却是冷哼一声,脸上渐渐现出阴狠狂热之色,“天资再好又如何?天资再好,最后还不是便宜你我!此人……”话音未落,一阵突来的疼痛就将他未竟之语打断。
致和老道忙又取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几颗红色丹药吞下,一边厉声喝道:“阿云,七情戮心诀,快!”
他身后之人忙将双掌一翻,便打出一个手决,落入致和老道身上。
原来这两人果然是一对兄弟,致和老道原名张凌志,他的兄弟与他一奶同胞,同胎而生,名唤张腾云。这二人既是双生子,自然是从一生下来便心灵相通,默契非凡。两人出身在海外一个没落的小修仙家族,从小一同修行,几乎就没有分开过,修为也向来一致。
只是后来两人遭逢家变,变故当中致和老道得了奇遇,竟是与一只具有特殊血脉的吞天魈相合,如此一番际遇之下两之间人的距离便渐渐被拉开了。
致和老道自己得了好处,倒也不忘兄弟。他自己变成了一幅半人半妖之体,借那吞天魈而练就一项神通,这项神通被他称为吞天血炼——吞天血炼,顾名思义,这神通正与吞噬之术和血脉之术有关。
名字是有几分恶俗,然则法门却真正的十分厉害。
致和老道往常拿人,也不需用什么旁的手段,只消知道对方的名字,出声一喊,而对方不作应答便罢,但凡一作应答,却就等于是落入了他的觳中。十拿十稳,没有一个能够逃脱的。致和老道与吞天魈合体,就在自己的腹中,利用自己的胃袋和种种材料炼制成了一只炼血魔袋,那入了他觳中的修士只要一应他的声,立即就会被他这只炼血魔袋吸去,最后被他用种种手段炼化成养料,滋养自身。
这也正是致和老道此前多番追问,一定要知道韩素名字的原因所在。
须知修士的名字往往具有特殊意义,一旦修行,就等于是在天道的规则中挂了号,这名字便是法名,每一个声腔都具有特殊作用,一旦被致和老道这样具有诡异手段的修士知道了去,要想不着他的道,便有些难了。
此类问题在修行界中虽不说是人人皆知,可只要是稍微肯用功多钻研些修行诸事的人,通常就能知晓。所以许多修士都取别号,真名却是不轻易示人的,比如致和老道,他就从来只自称致和,而不称自己是张凌志。
然则韩素从凡间而来,她以武入道,原本就缺乏修行常识,又如何能想到,世上竟有这样的诡异手段?她再如何天马行空,也无法料到这一点,因而即便她心有警惕,却还是轻易就被致和老道给捉了去。
韩素从最底层攀登而上,眼看是终于跨过天堑,不但得入修行门槛,更是剑意小成,最当意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