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哺食,吃得甚有滋味,终于有人陪着一起吃饭了,这两日我似乎开始适应辣辣的腌肉,伴着粟米很是开胃,不觉得便多吃了一碗!
“风将军胃口不错嘛!”
“哈~哈~还行还行!”看云谷低头一笑,我很是不好意思……直到哺食过后,我才猛然想起,今夜这里只有一张床榻,如何休息,我看了看石榻又为难的望向了云谷,他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
“你是客,我是主,今夜我与卷耳在泉水旁的藤椅上休息,风将军不必担心。”此话倒是合情合理:“如此,便委屈云将军了。”
这乐泉还真是隐秘,居然藏在一片“幽灵树”林里,这幽灵树适合生长在阴暗潮湿之地,行人极少进入。况那乐泉入口狭长幽暗,地面上绝听不到水声,又被常年积聚的氤氲之气缠绕,水汽漂浮在林中,竟有几分阴森……纵是我刚从树林出来,回眼望时竟不知是从何处走出……
“风将军真是品味不凡,放着赫赫将军府不住,常年里呆在这荒山野岭里,还真是让人难解……。”我一边摇头一边叹道
云谷却并不理会,从卷耳牵来的马背上,取出了藤帽和画粉,径直走了过来,“你……你这是干什么呀?唉?……”
“别动”,语气干净利落不容分说,甚是熟练的在我脸上画出一副“面装”,(看来平时自己也没少装扮吧!)两白三赭四青五黑,涂得我简直是面目全非,幸亏当时自己不能看到自己的模样……
“风将军可会驭蛇之术?”冷冷淡淡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里,却能说出关心的话来:“莫要逞强,巫药师都随身带有毒蛇,既要假扮就需做足全套,你若不会,现在就学。”
“哈~小小毒蛇而已,云将军多虑了,我们章尾山上鸟儿众多,这蛇蟒山狸自然也不少,岂能不会驭蛇……”
“你好像很喜欢章尾山?”云谷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似乎顷刻能看透人心,竟唬得我满脑子里“跑马车”,把每条跑过的路捋了一遍……又来套我的话!……这个云谷每天都在想什么?我这心里也是十分好奇。
“风将军既然说了我是朋友,若日后有事路过这里时,可来乐泉找我!”见我半响没有回音,云谷又将话锋一转。
我回头望了望林间,张了张嘴吧,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找你,我可真是好本事!这……这我哪里能找得到呢?
“少主,我们将军之前在出来的路上种了幽灵草,少主只需沿着盛开的幽灵草走,便可寻到。”卷耳一口气说出了我心中的疑虑。可我只不过从半山上摔了下来而已,脑子不灵光也倒罢了,如今连眼睛也瞎了吗?
这满地上莫说什么“盛开”的“幽灵”,明明连根草都没有……我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只见卷耳正蹲在地上,用手轻轻煽动……
只见地上似有东西在摆动,我亦凑过身去,竟然是片半透明的花瓣在那里摇曳,若隐若现,这幽灵草可真没有辜负自己的名字,如此隐秘难以察觉,可真是“含蓄”,就似草叶上的露珠幻化出的另一个大千世界……
“卷耳,你是越发长进了,还真真是近朱者赤!竟学会卖起关子来了。”听了这话卷耳露出了儿时那般毫忌惮的笑容,看来云谷这些年待他很是不错。
“云将军见多识广,将来定是个不错的朋友,今日暂别,唯愿今后战场之上永不相见,将军保重!”言毕,将那藤帽扣在头上,带着卷耳一路向大路奔去,自然是没有看到云谷站在高山密林间,向我投去的满眼担忧……
一路向北,不敢耽搁,回到相王府时正值傍晚,
“两位药师傅有何事找林溪?”林溪很是疑惑的望着我们……我摘掉了藤帽,走进前去压低声音悄声说:“林溪,我回来了。”
今日怕是林溪近来最开心的一天,风将军大摇大摆的回了王府,还带回了他的弟弟----卷耳。
“这位是救了我的巫咸国药师,今日赶路辛苦,其他人都退下吧,林溪留下……”
打发了左右,带着卷耳和林溪向内庭走去,在外几日,让我十分想念自己的暖阁……
我不在的这些天,林溪倒是毫不倦怠,哺食后照例将茶炉备好,旁边摆上我最爱喝的野山白茶,乌木镏金的书架上,蕙兰花开的颤颤抖抖,把自己白里透粉的花瓣尽数绽开,花蕊毫不吝啬的伸着腰,满屋子都是沁兰幽香,榻旁衣架上,那件今年阿桑刚做的云柔锦内衬裙,让我心下一阵神伤……
“阿桑呢?怎不见她出来。”林溪忙将目光从巫药师那儿收回来:“将军失踪后,阿桑姑娘也不见了,属下一直在找将军,未来得及寻阿桑姑娘。”
“罢了,知道了,你上前来,看看这是何人?”我一边说着一边摘掉了卷耳的藤帽!
“哥……哥,我是卷耳啊!”林溪呆呆的走上前,盯着卷耳的眼神由惊疑再到惊喜,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狂喜:“卷耳,真是我的卷耳,原来你一直都在巫族……”
人言喜极而泣,果然真情流露时世人都是如出一辙,平生第一次看到两个大男人相拥哽咽,竟害得我也险些落泪……
“明早卷耳就得离开,他有务在身不便与你细说,今晚将卷耳安置在暖阁西厅,你们也好多说说话……”
今晚他两人自是欢天喜地,诉不完的往昔……我却坐在榻前,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烛龙把人间的日子算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