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些,那老头能听得懂么?”轻飘飘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既突然又瘆人,莫愁后脊骨一凉,吓得一哆嗦。
莫愁心想,“我不找你,你还自己送上门来?”
那日的八卦幻境,就是这桂花树织就的,白白害得莫愁弄伤了一条大腿。
她抄起杵在墙角的一把铁锹,一锹直指桂花树树根,力度不大,但目标明确。
这古树合抱,当是有年头了,根茎一定非常发达,莫愁这小身板想把它刨出来显然是不现实的,她就是做做姿态。
果然,一股巨大而无形的力量按住了莫愁手里的铁锹,任她怎么使劲都动弹不得,莫愁也不慌张,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符咒,念动咒语,向身旁的一片空虚抛去。
符咒落地,一阵风吹来就被刮走了,留下一脸尴尬的莫愁愣在原地,完了,没装明白,丢人了。
树上传来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半晌才觉得笑得透不过气来,呼哧带喘地嘲笑道,“我当是哪来的得道高人呢,闹了半天还没开天眼!”
莫愁没来由受了这份辱,全身的血都冲上了脑袋,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她嘴里呢喃,左手持手印,右手碾符咒,一道微光入眼,两重世界模糊地交织在一起。莫愁闭眼狠狠地甩了甩脑袋,这才清晰地开了天眼。
莫愁手指树梢,正欲张口就骂,可抬眸一瞬就被吸了魂魄一般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她眼见着树梢最细的一根枝丫上,施施然侧卧着一个黄衣少年,应当是这桂树的精魂。月光微微透过他颀长的身体,让这妖娆的姿态泛起暖暖的光晕。
少年长而带翘的眼角带笑,软若无骨似的翻了个身,每个动作里都带着一股矫揉却不做作的秀气。好看是真好看,就是太骚包了。
“怎么?被我的美貌折服了,下不去杀手了?”
莫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回了神,轻轻低头掩饰了自己吞唾沫的动作。莫愁赶紧继续拿起铁锹,低头铲起树下的黄土,满心满脑都是两个声音在打架。
---这小妖精也太好看了吧!
---呸!你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么?也不嫌丢人!
最终,理智的血液再一次占领莫愁的精神高地,她微微仰起头,特别装大尾巴狼地扯开一丝冷冷的笑意,“皮相真是还不错,可惜啊,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说完这句话,莫愁又低头铲起土来,心底不禁泛起一丝得意,哼,这世上小姑奶奶最酷!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我好心好意救你,你还说我是贼?”
“救我?你怎么救我了?”
“院里住着那女人是怎么死的你现在也知道了,她那招多毒你自己不清楚?我把你困在八卦幻境里不让你去找她,你还说我从贼。”少年好看的眉眼闪过一丝嗔意,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
莫愁掐着腰抬头,“你要真这么好心,昨晚上你怎么不拦着我们?”
少年一嘟嘴,“冤有头债有主,人家要报仇,我怎么拦着?哎呀你脖子不疼么?上来啊,上来说……”
莫愁依旧不理他,默默铲着土。她无意伤这槐树根本,而是在找东西。果然,在屏蔽了少年媚气十足的聒噪之后,很快就挖到了一个用泥土整整齐齐封号的小黑坛子。坛子泛着幽光,一出土外壁就凝上了一层水珠。
但可惜,并不是莫愁要找的那个坛子。这坛子隐隐泛着阴气,大白天捧在手里也有着森森然的感觉。
莫愁举起坛子向少年挥了挥,眉梢高挑,嘴角泛起得意的一笑,“你还有什么说的?还说你和她们不是一伙的?”
骤然微风起于八方,却不带什么邪气,轻柔地卷起一地落花,托着莫愁扶摇直上,稳稳地落在树梢少年趟卧的枝丫上。
那是极细嫩的一根枝丫,莫愁落在上面的一瞬间不免发出嘎吱一声,吓得莫愁一声尖叫。她扭头掐了一下少年好看的脸蛋,“你以为姑奶奶和你一样是鬼呐?你倒是挑一根粗点的树枝啊!”
“大姐,你讲讲理好不好,你坐的是我的躯体,我没嫌你胖你还掐我!”少年大喇喇地把俊俏的脸贴向莫愁,仔细打量起莫愁的眉目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扑面而来,莫愁一转眸还能看见他修长而有线条的颈子,登时耳根有些发热。
她赶紧推开少年,慌乱地转头避开他毫不掩饰的目光。
“你个老树精,管谁叫大姐呢?”
少年饶有兴致地一笑,“不错,长得也挺好看,秀气温婉,就是没有以前大气了。”他自说自话,还重重地点了点头,“总的来说,就没有以前好看了。”
莫愁心里一惊,“胡说八道,我以前长什么样?你别转移话题,以后不许叫我大姐,听见没有!”
“哦?”少年一偏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你多大啊?”
“16。”
“呸,还真不要脸,你16?你有没有一万六千岁都说不准,装什么嫩!”
莫愁低头哑然一笑,看来这妖精知道的还挺多,瞒着也没意思,便不露悲喜地一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一听莫愁这么说,方才还千娇百媚的妖娆少年一下子像只毛猴子一样蹦了起来,“嘿嘿,炸你的,还真是你!”
莫愁回手就要把黑坛子砸向这个贱人,不对,贱妖,少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见莫愁真有些怒了,忙伸出修长的手指扶了扶那冰凉的坛子,“可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