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瞬间安静了起来,李婆子站在台阶上一副严肃模样,大家伙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李婆子清清嗓子,慷慨激昂道:“我李婆子干这一行也有几十年了,不敢说这后台有多硬,但是该有的人脉我也不缺,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欺辱的。我自问对你们尽了仁义,吃的穿的从不短你们的,你们这群人也都是我正儿八经的买来的,不是那缺德黑心的坑蒙拐骗来的。
平日里我李婆子也尽量给你们找个好前程,对你们可以说费了不少心思。可是偏偏有人就是不知好歹,看我个老婆子好欺负,竟敢私自逃离!这不仅是不把我放眼里,更是打我的脸!若是那些大户贵人知道我李婆子的人中竟还有逃奴,让他们如何相信从我这入手的人会忠诚老实?真真是不给我,不给你们这些人活路!”
全场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这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给跑了。夏青曼却是佩服,这李婆子还真会仇恨转嫁,把逃跑提升到耽误他们这群人的前程上去了,要知道他们这群人中还是有不少人等着进高门里当奴才的,把那当做个好出路的。被这么煽动,越发难逃跑了,群众的力量大啊!
院子里闹哄哄的,李婆子并未制止,只是拍了拍手,两个大汉子拖着一个血人走到李婆子面前,全场顿时消了声。
那血人看样子早已断了气,屁股以下血淋淋一片,皮开肉绽,是被活活打死的,夏青曼倒吸一口气,想起了华妃娘娘的一丈红。
可这不是电视剧,而是赤/裸裸的残暴,身临其境的刺激,惊心怖人,像冬天浇上一盆冰水,从外凉到里。
这一幕让许多蠢蠢欲动的心顿时消停不少。
李婆子嫌这震撼还不够,又道:“为警示,我将让这具尸体悬挂院中暴晒三日,谁若再有这不安心思下场就如同此人!”
这下没人敢吭气,都把头压得低低的,有胆小的吓得全身哆嗦起来。
李婆子看效果达到了,软下声来道:“不要怨我做得绝,怪只能怪你们生来就是这个命,不管乐不乐意,踏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兴许还能挣个前程。落在我手里也就只是一死,若是今后落到了其他贵人手里,逃奴的下场可比这惨得多,那时候你们才会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回到屋里,院子里那悬挂的血人依然在夏青曼眼前晃悠,挥之不去。
夏青曼是真的被吓到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人,还是死得这么惨的死人。虽说在拥有赵小妹的记忆,一路上见过不少死人,但是却无法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像看电影一般,大约明白却并不那么真切。
若说之前还有那逃跑的盘算,现在被那血淋淋的死尸吓得啥念头都躲到犄角旮旯了。
逃奴,这个标签实在是太沉重了,根本无处可逃,比那逃犯好不到哪去。
“怎么?被吓到了?”王碧灵把头伸了过来,似笑非笑。
夏青曼没出息的点头,“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王碧灵搂过夏青曼的肩膀道:“这样就怕啦?看来李婆子这杀鸡儆猴的法子确实奏效,如今看看我们这群人确实老实了许多。这段时间新人来得多,我猜她肯定会有什么动作,今日果然应验了,瞧你这小丫头吓得。”
“你不怕?”夏青曼诧异道,这小姑娘小小年纪未免也太大胆了点吧。
王碧灵嘴角勾起一抹笑,“怕,也不怕。”
夏青曼一脸不解,王碧灵笑道:“那人被打死是因为他想逃,我又不想逃为何怕被打死?怕是觉得我们的命如犹若草芥,不能由己。”
一说到这夏青曼更抑郁了,自个从前活得好好的,咋就被扔到这地方来,老天若想耍你真是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在这不由己的境地里好好活下去。”王碧灵一脸憧憬,信誓旦旦道。
夏青曼又一次被王碧灵那周身的光芒给刺到了,让她有些无地自容,也有些茫然无措。从前一直混沌度日,那种向上积极的样子早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事,才二十几岁,就活得跟老人似的死气沉沉,吃了上顿等下顿,脑子空空一天沉浸在虚无的世界里。
哪怕是穿越到这,她当时除了填饱肚子,也从未曾想过今后要如何,依然浑浑沌沌。
逆境中重生,莫非这就是让她穿越的根本原因?有得选择,她还是宁可碌碌无为的混日子啊。
“怎么又呆住了?”王碧灵的手在夏青曼眼前晃了晃。
“我可以吗?”夏青曼失神道,离开父母的庇佑,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人,离开习惯的规则,在艰难的境地里,她真的可以涅槃重生吗?
王碧灵自信满满,“为何不行,别人可以做到我们就可以!人分三六九等,奴婢也分优次劣,行行都可出状元。既然不能天生好命,那就要搏一搏,尽人事,听天命。”
夏青曼释然而笑,“好,我们要好好活下去,活得精彩,活得尽兴。”
王碧灵调皮道:“那我们就比一比今后谁过得更好,若谁今后混得惨了,就狠狠的接受对方的嘲笑。”
“好,一言为定。”
王碧灵豪爽道:“我们击掌而誓。”
啪的一声,两人许下诺言,宛如那脆声,坚定决断。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尤为突兀。
“丑人多作怪。”
一个鄙夷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欢愉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