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整个森林只有灌丛里的虫鸣声时不时窜起,柴火滋滋燃烧的声响,回荡在耳畔。
南宫玉清润干净的嗓音,自红唇中滑出:“我十六岁登基,到如今也有五年了,可这五年中,我从未看见过一道折子,从未有一道奏折会被送到我的手里,百姓只知摄政王的名讳,却不知当今天子之名,你说,讽刺吗?”
凌若夕依旧是一脸漠然,历史上比他悲惨的皇帝数不胜数,她并不觉得有任何同情他的必要。
“我试过反抗,但每每只要有一丝苗头,就会被摄政王发现,为了让我乖乖听话,在我登基前,他已用毒药摧毁了我一身的筋脉,让我从此沦为了无法修炼的废物!”南宫玉猛地握紧拳头,身体在火光中惴惴发抖,如玉的容颜,扭曲着,狰狞着,那是对命运的不公,对这惨淡遭遇的不满与愤恨。
“所以你才想要找到火树银花?”凌若夕漠然问道,一双黑眸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看不清任何的情绪。
南宫玉长长呼出一口气,点点头:“是,只有火树银花能够让我毁掉的筋脉重新恢复,上次为了得到拍卖会上的那一株,我已经用掉了这五年来全部的积蓄,甚至赔上了阿大最爱的武器,但也仅仅只能恢复三成,实力弱得敌人一只手指头便能掐死。”
说着,他苦笑一声,摊开手,怔怔地看着自己柔弱的手指,“这次私自出宫,我是瞒着他的,若是被他知道,我偷偷寻找火树银花改造身体,或许这把龙椅,将不再属于我。”
他从未想过要做一辈子的傀儡皇帝,从来没有!
“若是摄政王体桖百姓疾苦,让我拱手将江山奉上,我也绝不会有一句怨言,可他是吗?”双手用力握紧,他第一次在凌若夕面前出现了近乎凶狠、怨恨的表情。
如果说平时的南宫玉是一只除掉獠牙的野兽,那么现在的他,便是一头苏醒的猛虎!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剥削民脂民膏,劳民伤财,用剥削而来的银两,在各地束造自己的金像,并且下达命令,让百姓日夜供奉!这样的当权者,是南诏国的不幸!因为他,整个南诏,怨声四起。”话,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他眸光生狠,仿佛透过眼前跳动的火苗,又一次看见了,各地流离失所、哀鸿篇野的惨状。
那些,是他的子民,却因为他的无能,而饱受佞臣的剥削,日日夜夜生活在痛苦之中。
凌若夕松开眉头,懒懒洋洋地靠在树桩上,左手轻轻提起睡得昏天暗地的儿子,往怀里一塞,对南宫玉那番义正严词的话语,没有任何表态。
身为杀手,她见过太多民不聊生的景象,在现代化技术普及的世纪,一旦爆发战争,其结果远比冷兵器时代更加可怕。
不是她天生冷血,而是这些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要说操心,也轮不到她不是。
只是,对于南宫玉这位心系天下的年轻帝王,她到底还是高看了一眼。
“你想夺权?”淡漠的话语落在南宫玉的耳畔,将他陷入回忆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眸光微微闪烁几下后,眼底的愤恨与不甘通通化作了平静,他难为情地扯了扯嘴角:“恩,虽然知道这样做的成功性很小,但我仍旧想试一试,这是我的责任。”
“祝你成功。”凌若夕言简意赅的吐出四个字,语调极为敷衍、冷漠。
南宫玉却仿佛受到激励一般,双眼蹭地亮起:“是,我会努力的!”
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凌若夕很想说,他根本不用对自己保证什么,可是,再撞上他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终究没忍心泼他的冷水,双眼一闭,再度进入修炼状态。
此时,云族。
依稀可见的月光穿过云层,斑驳地洒落在地上,乱石成林的后山,一抹黑影从天空上飘落下来,肩头扛着一个粗布麻袋,麻袋圆鼓鼓的,好似装了什么重物。
来人竖起手掌,冲着山巅的乱世狠狠劈下,玄力将乱世震碎,一个深坑映入眼帘,利落地将麻袋抛入坑中,双袖起舞,气浪掀起地上的碎石,哗啦啦掉入坑中,很快,便将大坑填满。
“十二,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站在了她那边。”漆黑的夜幕下,来人的身躯逐渐变得清晰可见,俏丽的面容,冰冷得好似染上一层无边无际的寒霜,此人正是云井辰身旁的贴身护卫——云玲。
“这一切都是为了少主的将来,别怪我。”她无力的闭上双眼,心底最后一丝不忍与愧疚终是化作了要守护少主的坚定!
身影一闪,顷刻间便消失在了后山的山林之间,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孤坟,孤零零在寒风中沉默地立着。
“呵,本少就说,这女人大半夜不休息怎会跑到后山来,原来竟是这么回事。”躲藏在一颗大石后的人影缓缓走出,阴鸷的黑眸微微眯起,他饶有兴致的看了眼埋葬着云十二的孤坟,缓缓笑了……
“大哥,这可是你亲手送给我的机会啊……”他很期待,当大哥发现他的人背叛了他时,他还是否能笑得出来。
一连三日,凌若夕始终在中央地段朝更深处行走,却仍旧一无所获,红莲冰心草仿佛在森林中绝种,任由她将这天翻遍,连一片叶子也没能找到。
“娘亲,宝宝走得好累,咱们歇歇吧。”凌小白揉了揉酸疼的小腿,低声嘀咕道。
“恩。”她淡漠的应了一声,却没有歇息,而是站在一条满是食人鱼的小溪旁,蹙眉望着这座大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