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使者出使他国,除了对上层阶级是一件大事外,生活在民间的老百姓也是给予相当重视。是因为心中那所剩无几的可怜的爱国情义么?不,更多人端的是利己主义。
行商之人,趁着外国使者的到来可以好好狠敲一番竹杠;说书之人,在每日一说中又添了新的谈资;而平常人家,便是在劳动之余又多了可看之人,可观之景,可议之事。
比如这时万人空巷的华都,沿着城门到宫门的主干线上人海如潮,街道两旁熙来攘往,踵趾相接,林立两侧的各大茶楼酒馆,则是人头攒动,热火朝天。
“李二,听说这次的交流和往年不同啊……”
“这还用说,肯定不同啦,往年一国至多有两国去,今年,四国都来了我国……”
“就是,肯定是看我国越来越厉害,所以他们害怕了,就都过来了。”
“狗子说的对……”
原本惨淡经营的一家露天茶馆川流不息,门庭若市,此刻,刻满皱纹的老妇脸上挂着菊花瓣似的笑容。茶馆仅有的几张半旧不新的八仙桌,座无虚席,其中一张桌上围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劳动男人,此时,他们正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嗤,也就你们这群不知底的人会这样想……”
最先开口说话的一人,一身儒士装扮,比起桌上其他几人的粗野,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读书人的气息,这时听得几人这样说,便毫不留情地鄙夷道。
“不举先生……”
“噗……咳咳……”
李二转头往旁便看了一眼,只见前面隔桌坐着两个不凡女子,其中一个应该说是少女更为恰当。少女娇俏可人,鲜妍如花,许是被茶水呛得厉害,少女嗽声连连。
这俩人一看就知是非富即贵之人,可不是他们这等人能够多看的……李二转过眼,再次看向王不举,道:“不举先生同我们说说这里头有什么吧?!”
李二倒了杯茶递过去,他的语气有些崇拜,没有因为王不举对他们的嫌弃而有丝毫不满。而其他几人见此,也纷纷道:
“是啊,不举先生,说说是什么吧?”
“对啊……”
王不举饮了口茶,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要银子的给你们说上一说。”
“可是先生听得了什么?”一人迫不及待,突然插嘴问。
王不举瞥眼看了他们一圈,对自己造成的效果甚是满意,他伸手摸了摸上唇的八字胡,故作玄虚道:“哼,我自然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这样说。”
李二几人听此,更加竖起耳朵了,唯恐错过他们不知道的事。
“你们可知此次来人有谁?”
“不知道……”
听到王不举的问话,李二几人皆摇摇头表示不知,唯有一人,在想了片刻后,兴奋叫道:“我知道,这我知道……”
“是谁?”
“之前,我曾听我在忠义王府当差的姑奶奶她亲家的儿子说过,这次燕月来的人是他们国家的圣女,这可是相当于我们国家的国师了。”
“是啊,而且听说这哥舒圣女不仅是生得国色天香,就连才情也是天下少有的。”
忽然,王不举猛地站起身愤然说道:“我呸,要是心长得是黑的,就算容貌才情再好也没用”
“长得美,心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有一人不甚同意王不举的话。
“哼,蠢到极致。”王不举不屑冷哼一声,便抬步往茶馆外走。
“不举先生,你不讲了?”
“哼,你们这群蠢如鹿豕的人,讲给你们听,你们也不懂。”
街上吵闹,但几步开外的王不举的这句**鄙夷仍是清晰地传回茶馆内,原本还一脸崇敬的几人顿时变了脸,皆破口怒骂。
听到身后的咧咧骂声,芷沅放下擦拭过水渍的手帕,道:“走吧。”
“郡主还会不舒服么?”穆柳跟在她身后,担忧问道。
不久之前,她们从府出来,打算去城外看收留的那群孩子,本来走得还好好的,不想芷沅突然蹲下身,脸色煞白,吓得穆柳想直接打道回府,却被芷沅止住,无奈之下,她只能找个最近的地方让她暂作歇息。
“没事,不用担心。”芷沅摇摇头,直视前方,目光如冰。
她想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闻言,穆柳放下心,又忍不住问:“怎么会好端端这样呢?”
想起方才,她就心有余悸,要是郡主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用活了。
“许是人太多,有些中暑吧,无碍,回去也不用给爷爷说。”芷沅转头,盯着她嘱咐道。
“属下晓得。”穆柳点点头,她清楚她现在的主子是谁。
“回府后,去查查刚刚那个——‘不举’……”芷沅一面向前,一面吩咐道,谈到“不举”二字时,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两抽。
“是。”穆柳应了一声,二人继续不急不缓地行走,不一会儿,芷沅停下步子,直直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男子。
许是因为今日有客远来,今日的他不再是素色锦衣,而是换了一身朱红蟒袍,亮色与暗色的鲜明转换,却丝毫不减他的风姿,他端坐于高头红色汗马上,薄唇弯着优雅浅笑,雍容儒雅,尊贵非凡。
“这条路人太多,绕些远路,走与那些使者们相反的道吧。”
“好,郡主随属下这边来。”
芷沅跟着穆柳往另一个街角拐去,只是,她没注意的是,在她转身瞬间,原本她望向的人,倏地转头望她。此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