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未央颔首应好。
她加深笑容,说她懦弱也好,说她逃避也罢,现在她不想听爹和娘的故事了,因为她不愿去想象令她骄傲的爹娘鲜血淋漓的样子,太过凄惨,太过悲伤。
在她的想象中,她爹武功盖世,以失踪为幌子,手执红缨枪,扫遍天下,她娘英气逼人,如一柄出鞘宝剑,指点沙场,运筹帷幄。
她知道自己正在自欺欺人,但是现在,让她的想象到这里即可。
“大黑,你知道我这次回程的时候,遇见谁了么?”
“谁?”晏未央眼中有诧异,他还以为她将这些日子所遇到的全部事情都说过了。
“东丘溪琼。”
“是他?”晏未央挑起她的几根青丝,修长白皙的手指卷了卷,又放开,再卷了卷,如此循环,乐此不疲。
“我怎不知沅沅和他有了交集,他怎么会突然找你呢?”他漫不经心地问,语气微凉。
瞧他这样,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无语地朝他翻了个大白眼,然后芷沅三言两语就将当日东丘溪琼特地拦下她,邀她一叙的事情告诉他。
“大黑,你知道那天我离开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迸出来的是什么想法么?”
他饶有兴趣,眉梢轻挑,问:“是什么?”
“这世上就无耻两个字最难把握,你无耻,我无耻,大家都无耻,但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这个话题她之所以选择性遗忘了,纯粹是因为她自觉很无耻了,但是东丘溪琼更无耻,她甘拜下风。
当日,东丘溪琼找她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让她联系杭常恒,逼杭清辉退位的同时,废太子,之后,东丘家族会辅佐杭常恒上位,让杭常恒一一收服剩下两大家族。
她初听到此言,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真不知道她哪个地方让东丘溪琼有这种自信,她就是个傻的,居然会让她怂恿杭常恒做这种事,还把这决定告诉她?
后来,她不动声色,没抱很大希望地套他下一步计划,哪想他犹豫了一下,还真的说出来了,按照他的想法,杭常恒既然决定与舜华合作,那就逃不了联姻之事。
东丘溪琼会劝告杭常恒以一国之母为礼迎娶舜华的公主,在秦晋之好下,东丘溪琼相信两国的盟约会更加长久。
她不认为东丘溪琼在说谎,因为在东丘溪琼看来,没有一个女人会拒绝公山元君的温柔,公山元君太优秀。所以,与公三元君有婚约的自己,必定全心向他们的阵营,绝无二心。
那一刻,她想的是如果公山元君知道自己败在他手下的自以为是上面,不知还能不能再笑得出来,需知,他们之间不见硝烟的战争如棋盘,一步错,步步错。
而晏未央在她一连串的“无耻”中,也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揉揉她的小脑袋,眼眸闪过微光,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理会。”
“不能不理会,我们已经身在其中了。”芷沅低眉,无奈叹息,“而且,我也不能不管常恒那小子。”
“怎么就不能不管了?他又不是还小,”晏未央的反驳声在她幽幽的目光之中,越来越小,最后只没好气地嘟囔:“你也不是他的谁。”
“我是他的小师叔,说来,咱们都是同一个师门出来的。”
晏未央沉默良久,道:“那你让他与我联系。”
芷沅疑惑,“与你联系?”
“没错,”晏未央点点头,精致的下巴蹭到她光滑的额头,“纪鲁皇权虽说已被架空得差不多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用的得当,也是一柄利刃。”
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可能蠢到纵容自个的情敌联系她呢?
“你想让琼沧和纪鲁联合?”
晏未央下巴一抬,“嗤,虽然我说瘦死骆驼比马大,但是杭皇族确实还不足以让我看得上。”
芷沅点点头,她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暂时不会与杭皇族合作,但是,却也不会让舜华与纪鲁联合。
打定主意回去后便让无名阁的人联系杭常恒,耳边又突然响起某人酸溜溜的声音。
“杭常恒是你师侄便罢了,可沅沅你为什么又和东篱亦那小子做起朋友来了?”
想到东篱亦得意的丑恶嘴脸,他就控制不住想咬死他的心情。
“这有什么,”芷沅翻了一个身,将手臂搭在他腰上,眼眸微眯,想起东篱亦那个浑身上下都自带妖气的男人。
“东篱亦这个人,做朋友比做敌人强。”
刚开始她知道自己身上蛊毒与他相关,再加上此人和她在某些地方很像,所以,原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起与她做朋友的念头。
后来,他们在东篱府做客,谷笙过来一顿发泄,她蓦然间发现似乎有些事情与她想的不一样,她不认为谷笙在骗她,毕竟谷笙对她的怨愤就是想装也装不出来的。
也是在那时她对东篱亦改变了想法,东篱亦此人变数太大,如果真的躲不开他,那就尽量不要和他相对,如此,便只有和他做朋友。
因而,她提出与东篱亦做朋友,这份朋友之情并不纯粹,包含了她的算计,但是,真的是朋友了,她自然也会一心相待。
“嘶!”
正当她想得入神时,嘴上传来一阵痛意,她回神,捂唇,没好气地瞪了某人一眼,“死大黑,你属狗的吗?突然咬人,你知不知道很痛的啊?”
见她眼眸不自觉含了点点水润光泽,知她确实让他咬疼了,心中不觉后悔自己下嘴太重,但是,看她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