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芷沅逛了一圈回来御花园中心时,园内已准备妥当。舜华对男女风气并非那样严格保守,如此次筵席,便是依然按照宫宴格局安排坐席,而不是男女各为一处。
芷沅找到丞相府的位置,与宋灿灿说了几句,便向左首第一桌走去。尚未坐下,感觉对面目光灼灼,蹙眉看去,就见公山元君举杯对自己示意,薄唇轻启,无言。
他说,好巧!
她无声冷笑,巧个屁!
一把抓住旁边的酒壶,就往面前的酒杯满满倒了一杯,她端起,看向对面人,摇摇示意,随后毫不犹豫扬首咽下杯中酒。
酒水微辣,划过喉咙后,残余一丝苦味,不是她喜欢的酒。她想,她再也没有喜欢的酒了,哦,她记得唯一喜欢的酒还是在第一次参加宫宴时喝到的呢,那时,她即使不屑这个时代,轻蔑这个社会,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养育各色精致好看的男女,并且见到了那个最好看的人。
眼眶微酸,她想,这酒真的很辣很辣啊!都辣到她想哭了。
公山元君目光微凝,眼神骤冷,也不过一瞬便又恢复。她方才的唇语,他自然看懂了,但那又如何?
她问,何必?
呵,她如何想,他不在乎。他只知——
他要的,终归会是他的。
无人可阻,哪怕是她。
“圣上驾到。”
“皇后娘娘、珍妃娘娘、蓉妃娘娘到……”
尖细嗓音传来,园内的人赶忙走到两旁恭迎这几位地位尊崇的人。在场的贵族青年男女虽年轻,但到底大多都明白事理,可即便好奇从不参加赏花宴的圣山突然参加的原因,他们也不会在脸上显出半丝疑惑不解。当然,这大多数中并不包括此时正端着一张娇俏脸,行着不伦不类的贵族女子礼的芷沅。
“郡主,方嬷嬷没有去相府么?”
行过礼,就当众人准备返回坐席就坐时,甜腻的声音突兀响起,使众人都下意识停住动作,看向话中主角——
粉色宫裙少女身披名贵白色狐裘,暖绒裘毛裹住少女半张娇美鲜妍的小脸,使少女愈发可人,许是天冷,她正上下轻跳,只是她动作极轻,若非有人出声提醒,他们必定是不能发现的。
芷沅早在众人看来之时就停下动作了,抬眼看向台上坐在公山慎身旁的女子,虽青春不再,但羞花闭月的芙蓉面容上一双剪水瞳眸,脉脉含情,怪得坊间盛传这蓉妃就是第二个萧妃,即便年华逝去,这么多年也盛宠不衰,就这容貌上也是合格的。
只是,这些都与她无关。若真不怕死把主意打到她头上,那就先做好被她咬死的准备吧!就如此刻,芷沅自然知道萧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一箭双雕,黑了她后又打皇后一巴掌?
想得美!
“蓉妃娘娘这是不信任皇后娘娘的办事能力?”她手握暖炉,先轻甩沾了些许雪花的狐裘披风下摆,才无所谓地开口问道。
蓉妃的脸僵了一僵,然后捏着帕子往眼角抹了抹,“本宫何时这样说过呢?郡主莫要让人误会才好。”委屈的声音让人好不心疼。
“我可没胡说呢,娘娘方才的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这样的。方嬷嬷作为皇后娘娘最得力的教养帮手,莫说宫里人了,就是宫外的平民人家,有些人也是知道的。”
“如今娘娘这般问,岂不就是怀疑皇后娘娘的办事能力,没有吩咐方嬷嬷过来么?”嗤笑一声,芷沅的语气也无辜。
“你……”
“我知道蓉妃娘娘是开玩笑的啦!”蓉妃刚想说话,就被截住话头,定睛看她,芷沅蓦地嫣然一笑,对蓉妃这样说了一句,尔后就对皇后说:“皇后娘娘不要介意,我是胡说的呢!”
只是,还不等皇后表达意见,她眯眼看向公山慎,有意无意地将视线放在公山元君身上,笑容可掬地问:“圣上伯伯,大家都坐下了,小沅好累的呢!现在可以坐下了么?”
“你这丫头话怎地就那么多?坐下吧!人家说一句,你就回个十句,话可是都被你说了。”看懂她眼里的暗示,公山慎哈哈一笑,眼底却泛冷意。
“往后你与老大成婚了,若再这样多话,朕可就得让皇后再派方嬷嬷去敲打敲打你了。”
公山慎话落,席上响起一片笑声,可见,公山慎的话让大家放松的同时,也让众位贵族青年男女知晓这位郡主是真得圣心。
然而,只有芷沅明白公山慎这话可不是说笑表达亲近的,而是妥妥的威胁——只要她与公山元君成婚,不是大事,公山慎他都不会为难于她。没错,这所有一切都仅限于她和他儿子成婚。
哼,想让她乖乖成婚,让他们穆家成为他们公山家的傀儡,也得看他儿子有没那能力承受接下来的一切重击了?
“嘭!”
芷沅正这般想着之时,杯子倒在桌上的声音从自己这边桌传来,不经意看去,原来是穆秋韵碰倒了杯子。此刻,穆秋韵神色有些惊慌,显然没经过这种事,面对这么多世家子弟不说,还是在圣上面前扰了兴致,若公山慎一个不高兴,那就是小命问题了。
穆秋韵许是想到这些,她紧紧抓住旁边穆如雪的手臂,芷沅侧目看去,淡淡嘲讽溢出,穆如雪突地就望过来,辨清她眼中讽意,心头愤恨难抑,只是胳膊上的痛意提醒她现在应该做什么。
起身,她低头,双腿后屈,屈膝跪下,右手压至左手上,平措至左胸前,贵族标准女子礼由“舜华第一美”穆如雪做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