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之下一片迷雾,她踽踽独行于这方白色世界,眼神涣散,四顾茫然。
她不知道这是何地,也不知自己是何人,她什么都不知,只知心口的剧痛几近将她撕裂。
手按心口,她跌坐下来,大口喘息。
仿若许久,又好似只是一瞬,苍茫的天地间现出一人。
白衣的他从远方徐徐走来,不急不缓,仿佛天地都在他的脚下,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上。
她的心更痛了,她知道是这人缘故,可她却不舍将目光离开他一分、一秒。她撑大眼睛——她怕,怕只要自己一眨眼,这人便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当他站在她面前时,她却不能看清他的脸。她张口想喊他,却又不知该喊他什么,就这样,泪水从眼中溃堤而下。
她闭上眼,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感受发间那温柔又怜惜的轻抚,眼中酸涩越甚,她颤着伸出瘦得只剩一层皮包的小手,轻抓他手,她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以致头顶上的他轻声叹息,仿佛一缕清风,只一刹便消逝不见,但却入了她耳,进了她那如被针扎般的心。
这时,那个刻在心头的名字恍现在眼前,她嘶声喊他,眼前一切陷入黑暗,再没有她,也不见他。
远远就见那三个不同凡响的男子,或坐或站,不同气质,却各有千秋,穆啸天走进大厅,与三人打过招呼,便赔礼道:“老臣忙于孙女之事,不知殿下各位过来,有所怠慢,还望三位不要怪罪。”
公山元君扶起穆啸天,说:“丞相无需多礼,是本殿没有通知一声就过来了,还望丞相莫要见怪。”
“是我等唐突了,还请大人不要怪罪。”杭常恒点点头,也道。穆啸天转眼看他,见他脸色难看,焦急之色不能掩饰,却又不得不顾忌身份,与他们站在这里。
之前,他在穆家住了几日,爱屋及乌,穆啸天对这个称是孙女师侄的男子也是喜欢的,可是,他却万万不能想到此人竟是别国皇子,想来,他是真的老了——
“殿下和二皇子折煞老臣了。”
穆啸天摇头说道,边把这两位尚未落座的人请上座,尔后,他丝毫不提有关自家孙女的事,只捡宫里的无关紧要的事闲谈着,即使心里着急自家孙女,却也无法。
杭常恒面对穆啸天这种做法,虽不敢怨愤,面上的急色却也是越来越浓郁了,而公山元君虽还尚未完全看清自己的内心如何,但他却知此行他要的是什么。
至于剩下的这个自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话,老神在在坐在一边的东篱少主,则是行为诡异,他一会儿看看这个人,一会儿又瞅瞅那个人,俏脸上不时浮现几丝莫名笑意,好像众人的面具在他的透视之下,轰然碎裂,只剩那具真实的躯壳坐在这里。
对此,穆啸天首先看不惯,却又不敢开口说他,不是怕他使者身份,而是担心他那诡异性格会做出什么他应付不了的事。
“丞相,您老该知道这二位来是想做什么的,现在您不通气儿的杵这儿扯有的没的,这意思是不让他俩做想做的事儿了吧?”
念头刚落,对面便传来问话,穆啸天抬头一看,只觉头皮有些发麻,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那他想他孙女快点醒过来,可不可以快点醒过来呢?
心里这样没好气地问着,嘴上却也是没好气地,穆啸天皱眉,问:“东篱少主这是何意?”
东篱亦没答话,只摇头感慨,拉长调子,说:“人啊……”
穆啸天来之前心下便不顺畅,此时被他这一激,脸色便更不好看了,毕竟连公山慎都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当他面欺辱他,这毛才刚长齐的小子是吃了狮子胆了不成?!火爆脾气腾腾即起,又忆起那日与孙女聊天时,她对此人的评价——此人乃狼和狐狸的杂交体,不到万不得已,爷爷切不可与他成真正敌人。这样想着,刚抬起一寸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对穆啸天的脾气有一定了解的东篱亦,见他明明就要开火了,却不知何故地又把火灭了的行为,稍感诧异后,便撇嘴暗道了句,无趣。
“丞相,听说郡主一直昏迷不醒……”
杭常恒犹豫着对穆啸天道,他也不喜东篱亦,但不可否认,若不是他的搅和,他还不能开这个口去问,他知道穆啸天不愿他们去探望那人,也不愿去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可是,有些事,你明知不好,也必须去做,因为关于那个人。
盯着他,瞧见他脸上的担忧与焦急,穆啸天到底是不忍了,他叹道:“是啊,自那夜舒小子把那孩子抱回来,她就一直没有醒过……”
“太医怎么说?”公山元君问。
“先是说急火攻心致昏迷不醒,之后又是……”
穆啸天话头一顿,明白不可再顺着说下去了,便强笑道:“太医的话,我们总是不能很明白,但唐太医是有名神医,想来肯定是有法子的,多谢殿下和二皇子挂心,老臣替那孩子谢谢二位了。”
“丞相……”
“我想去看看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公山元君转眼看向连自称也忘了说的男子,或许说少年更合适,心里有些嫉妒,又有些凄慌,需知那个人可是他的未婚妻,可是他却不能如这少年那般坦然直接地说出探望她的话。
“二皇子有心了,只是太医吩咐现在小沅的情况需要静养,还望老臣不能带您过去了,二皇子的好意,等小沅醒过来,老臣一定给您带到。”
穆啸天感动于他的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