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来疫区救灾的,可是,顾淮深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寻人。
他忧心忡忡,生怕阿玲出了什么事。
是啊,顾疏玲他们一行人到达两里外的路障的时候,应该正是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又是凌晨,天光未亮。而她却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离开了团队,不知去了哪里。
又是大雨滂沱。又是晨光熹微,更是就在疫区的边缘,说不定还有别有用心的歹人就在附近徘徊。
而顾疏玲却不知什么原因撇下众人独自离开。到底是什么呢?
顾淮深心里急得很,来不及修整便把自家的亲兵派了出去,同尚有闲暇的守卫一起,打着火把沿着梁家巷的外围寻找。
本是极其静谧且空洞的村子,在一声声的呼唤中闹得鸡鸣狗吠,火光如同徘徊的龙头,在夜色中拉长。
顾淮深一身墨色军装湿了又润润了又湿,先是雨水,现在是草叶上的清露。军靴上也都是黄泥,粘糊糊的,和水呀烂叶子啊一起,沾满了整个鞋底。
但是,没有时间计较这些,身外之物都算不得的东西如何能比得过一个阿玲?
顾淮深的心里不断的涌起一波又一波的担忧和焦急,那颗砰砰直跳七上八下的心几乎都要跳出胸腔了。
他走在一处,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卫兵也在,他遥举着火把,喊着:“阿玲,阿玲……”
一声声“大小姐”的声音扩散在整个黑夜里,像是水中的涟漪,荡起的波纹随着水波的扩散而散布开去。
然而,像是泥牛入海,没有一丝回应,只有惊飞树上的飞鸟和和土中的泥虫。
寻找,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已是午夜两三点了,然而,依旧没有踪影。
有亲兵怀疑:“大小姐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来梁家巷?”
要不然他们这样的寻找不可能漏掉的。
有人附和:“我看也是,或许大小姐在那里离开之后就直接回去了,所以我们这样的寻找也找不到。”
然而,顾淮深的意见是:“阿玲既然千方百计的来了梁家巷,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要么是她不愿意被我们找到,要么……就是遇到了危险。”
有些危言耸听的感觉,但不无道理。
然而,从这四处寻觅的情况看,也许第一个可能性更大。
看着亲兵们坚毅而信任的目光,但是脸上却带着明显的疲倦,顾淮深轻叹了一口气,道:“先回去。”
亲兵表示:啊?不找大小姐了吗?
顾淮深拍了拍一个亲兵湿漉漉的肩膀,道:“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到天亮了再找。”
众亲兵表示,哎呀,我家少帅真好,真是体贴啊!照顾我们的情况,居然连大小姐都不找了。感动得稀里哗啦。但是,少帅这样爱惜我们,我们怎么能够把大小姐的安危置之度外呢?不行,就是拼了命也要找到大小姐。
五个亲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一个意思。于是,由一个去向少帅报告:“报告少帅,我们不需要休息。不找到大小姐,我们就不休息!”
顾淮深的心里何尝不是想要快点找到人,但是,他隐隐觉得或许阿玲是在躲着他们,而他手下的这几个亲兵,已经是疲惫交加了,这样找下去非但没有作用,还会引起反效果吧。
所以,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回去休息,这是命令!”
众人无话可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灰溜溜的跟着回去了。
换了干爽的衣服,也吃了一顿热乎饭,可是,却是彻夜难眠的。
顾淮深在床上坐了一个晚上,脚下是一地的烟头。他不知道,阿玲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梁家巷却又半路独自离开呢?还有,炸毁路基和半路偷袭的人又是谁?是谁想要拖延他来梁家巷的时间,又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而梁家巷又到底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就像是一团乱麻,纠缠纷扰,扯不开解不开,烦人得很,也磨人得很。
脑中的谜团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从最初的八年前的李庄开始,到现在,到文竹透露的那个沈家的大秘密,然后是梁家巷的种种诡异,再有现在阿玲的反常行为。这似乎并不是一种简单的断裂的内容,更像是被一根线连接在一起的一个线索。这些碎片化的事件一个一个,都是组成某一个重大事情的部分。然而不知道的也是最关键的就是,那个沈家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顾淮深有点儿埋怨文竹的闪烁其辞,若是她肯一一说清楚,那么今日他也不必这么被动。但是想想做这些的初衷是为了保护阿玲,他也就释怀了,还对文竹心存感激。
一夜未眠,但却丝毫不困,倒不是说顾淮深的体力有多好,只是心里有事,这种焦虑感大大的减少了他的睡意。
抖出盒子里的最后一支香烟,擦燃火柴点上,用烟草里的尼古丁来减缓自己的焦虑和紧张。
像是被突然黑下来的天空笼罩了一样,哪怕第一次上战场,顾淮深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他隐隐的有些明白,为什么文竹会宁肯死了也不多说一句了。或许,正如她所说,这个秘密是重大而逆天的,同时又能引起所有人的私心,检验人性。
顾淮深想着,如果没有意外,天亮之后,后面的车队也就该到了。到时候他就有足够的人手和资源分配,既不会影响梁家巷的救灾工作,也不会耽误寻找阿玲的事情。
事已至此,他知道,急也没用,只有等着。
然而,感情却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