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本来是要留在这里吃一顿饭的,但是段令歌的身体突然出了问题,在她和洛岩说了一段话之后,她说自己累了,要睡一觉。可是这一觉,却让她长睡不起。
洛岩慌了,他将段令歌送去医院。中途她醒了,对他说了一段话,然后阖上了眼。医生说救不回来了。但是她是自然死亡,安详而又平静的走了,没有任何的遗憾。
牵挂住她的永远是那个让她愧疚万分的女儿洛云惜,她亏欠了她太多太多,以至于对她的孩子,她也有说不出的苦衷。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也不想再回到那种浑浑噩噩,好像什么都记得,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的日子了。
“很抱歉,原谅我的离去。”她在最后的临终之际,亲了亲这个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男人。
他哭得不成样子,这么大把年纪了,鼻涕和眼泪糊在脸上,显得十分的幼稚,可是,她曾经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幼稚的男人啊。很多人说他是一个英雄,可是对她来说,他就是那个因为别的男人向自己示好,而哭得稀里哗啦的笨蛋。
“不要走,不要走……”他不断的重复这句话,眼泪模糊了视线。
段令歌冰凉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她微微笑了起来,这个笑容,仿佛让洛岩又看到了那个明媚的午后,扎着双马尾的姑娘听到他的歌声,转过头来瞪着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他的场景。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就像是他不可能忘记,眼前的这个人曾经陪伴他一路走到现在。而他明明知道不可能从死神的手中挽留住她,却依旧不愿意放开。
“一大把年纪了……”段令歌自嘲,但是她还是说出来了。
“我爱你,阿岩。”
夏夜没想到,她和楚宴刚刚重聚没多久,他们却又要面对着一场离别。病房外的走廊上,夏夜轻轻的从背后抱住了他,一句话也没说。
楚宴站在病房的玻璃门前,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这里。感觉到了身后的温暖,他伸手握住了她环住他腰的手,轻声说:“我没有伤心,因为她的这一生,很满足。”
是啊,不然又怎么能放下心中的重担,坦然潇洒的,去寻找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女儿呢?
走廊里突然响起了皮靴踩踏在地上的声音,穿着这双高级定制靴子的人丝毫也不在意这双靴子是否会因为这种用力地踩踏而受损,他几乎是迈着愉快的步伐,来到了病房前。
“宴哥。”楚川朝楚宴打招呼,他往里面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真可惜啊是吧?老人身体那么好,怎么就走了呢?”
他勾起一抹笑容,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看着楚宴,“就像我妈,明明四十岁而已,怎么就死了?还有叶莺,也死了。这个世界上,死去的人怎么这么多?大家就不能努力,再活上个百八十年呢?秦始皇到处寻找灵丹妙药想长生,她们却不珍惜生命。”
他煞有其事的说着,还摇了摇头。
“小川。”
夏夜想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楚宴却拦住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离开了。”
“你真的把我当成过你的弟弟吗,宴哥?”楚川讥讽地勾了勾唇,她看了夏夜一眼,眼中的冷芒和寒气让她心惊。曾经的那个少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如果仅仅是因为误会的话,解开不就好了?
楚川注意到了夏夜,这个和嫂子很像的女人。不仅仅是她的声音,还有她的眼神……那种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叶莺。但越是相似,楚川越无法忍受。在他心中,叶莺是独一无二的,无可取代的,任何想要尝试替代她的人,都不应该存在。
他眼中杀机闪过,但却又巧妙地隐藏起来了,随后他一副恹恹的感觉,“我只是听说宴哥的外婆出了事,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而已。不过看起来我很不受欢迎,行吧,我走。”
他转身离开,离开前,瞥了夏夜一眼。虽然只有一眼,她却看清楚了楚川的想法。
“阿宴,你想要怎么做?”夏夜问道。
他本是要说,不用担心,他会解决。但是夏夜却抱住了他,低低地说:“我想替你分担,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并不需要太多的保护。毕竟我可是野猫呢?”
她抬起头,狡黠一笑,眼角却夹带着泪痕。
“我只是不想……”他心疼地说,吻上她的眼角。
只是因为曾经失去过她,甚至失去了两个小宝贝,所以他怕了,这才努力地保护她,甚至有点过度保护。只要她不知道,就不会卷入到这些事情里去了。
“我知道。”夏夜莞尔一笑,“但是,你不是连灵魂都盖上章了吗?我有权利,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灵魂。”
“你知道了?”楚宴惊讶地说,随后立刻猜到,肯定是楚庄泄露的。
楚庄:啊啾!我是不是得了鼻炎,怎么最近总是打喷嚏……
“当然知道了。”夏夜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但同时又有点儿被坑了的恼怒,“永久婚约,全世界均为有效。居然用dna捆绑,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你想得出来了。我很怀疑,如果这个宇宙中有外星人,你是不是也要给他们一份证明?”
“是啊。”他微微颌首,在这种时刻,也只有她能让他感到寒冷的心房再度变得温暖起来。
夏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埋进他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