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萃不着痕迹地瞟了眼边上站着的貌康,他腰上别着手木仓,身后是几名全副武装的军人,他们身上的木仓都是上了弹药的。
苏萃心里忌惮,毕竟是在人家地界,y这姑娘骄纵泼辣,不是善茬,跟她起言语冲突,吃亏的绝对是自己。她打算矢口否认,反正现场就孙秘书,他总不会这么不长眼,戳穿自己吧?
y见苏萃迟迟不答话,心中本来模糊的答案逐渐清晰,呼之欲出,正要发作,外头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大声响,比寻常雷声更大,震得人耳膜疼,脚下楼面仿佛也跟着震动起来。
“地震了?”y也是经过事的人,没有小女生般惊慌失措尖声大叫,她看了看同样淡定的苏萃,眼中划过赞许,扭头吩咐貌康,“去看看什么事。”
貌康出去后很快回来,手里拿着望远镜,说了句蹩脚的中文:“是废料堆塌了。”
“我去看看。”y夺过貌康手里的望远镜,没招呼苏萃,大步往外走。
苏萃按奈不住好奇,跟到走廊,顺着y望远镜的方向眺望:雨雾中,远处一座灰黑色的小山包在逐渐变矮,激起的尘土与空气中的水雾混杂在一起,四周混沌一片,只能看见大体轮廓。
刚才的巨大声响消失了,耳边能隐约听到人们的喧闹。
“想看看么?”y见苏萃伸长脖子使劲往外看,随手把望远镜抛给她,转身回房间了:“看看吧,这就是木那,隔几天就出点儿事,可不像你们中国那么太平。”
望远镜来得猝不及防,苏萃没接住,望远镜直接摔地上了,她没计较,弯腰捡起,擦擦上头粘上的泥点,架起来远眺。
雨停了,矿区雾气丛生,透过望远镜,依稀看到灰黑色小山包已逐渐消失,山包附近缀着半圈由无数黑点组成的细黑带,她调试焦距,发现那是刚才幸免于难的人群,正驻足观望。
消失的山包旁,紧挨着的灰黑小山倏尔坍塌,山上泥沙如被刀削过的瀑布,直奔人群而去。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次传到耳边,山脚下刚刚还在庆幸大难不死的人群瞬间被泥沙覆盖,鼎沸的喧闹声不到几秒戛然而止,泥沙铺满山脚周边的平地。
五分钟后,一切归于静寂……
近百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苏萃扶望远镜的手开始颤抖,眼泪夺眶而出,她心急如焚,把望远镜交给一旁的孙秘书,扯开嗓子冲走廊上看热闹的军人喊:“快去救人!快救人!”
那几名军人像是司空见惯,对她的喊叫无动于衷,仍旧我行我素地聚在一起用缅语闲聊。
苏萃以为他们听不懂中文,快步跑进屋里,带着哭腔,冲y和貌康喊:“快去救人!你们快去救人啊!”
“来不及了,瞬间都没了,到了也救不活。”y悠闲地躺坐在门边沙发上,看了眼抖如筛糠的苏萃,十分鄙夷:“我还以为你临危不惧呢,还不是这幅样子?就你这种‘小白兔’,怎么配得上秦霂臻?”
震撼、恐惧、愤慨在她胸中同时炸开,y这个视人命如蝼蚁的女人,在秦霂臻面前装作天真可爱任性热情,现在却如此冷漠,丝毫没有对生命的敬畏。
“我找秦大哥去!”苏萃丢下话,转身往门外走。
“霂臻还在跟我叔叔谈正事,你别去打扰他!”y冲门口点了下头,闲聊的军人迅速堵住门口,不让苏萃出去。
苏萃气愤地说不出话,面对y讥讽挑衅的目光,她倔强地擦干眼泪,闷声坐回屋子尽里头的大班椅上,转了个个儿,借着椅背砍断y投过来的视线,狠掐自己大腿一把,略略稳住情绪。
孙秘书拿着望远镜晚了一步进来,察觉屋里气氛不对,轻声安慰苏萃:“苏小姐,刚才秦总传话,让咱们再稍等一会儿,他很快就谈好下来了。”
外边的雨好像又下起来了,不大,沙沙的雨声安抚着刚刚逝去的亡灵,也抚慰着苏萃的心。屋里没了说话声,也不知道y在干什么。她再不想转身面对这个魔女,侧头看了一眼旁边陪坐的孙秘书,孙秘书马上回以殷勤的微笑。
“嘣、嘣、嘣!”外头突然传来三声巨响,距离很近,貌似就是楼下发出的,苏萃没有经验,觉得像是春节放二踢脚的鞭炮声。
随即,她听到y从沙发上起身的声音,然后是她与貌康的缅语对话声,听着语气都不对了,不复刚才的悠闲自得,透着些许焦灼与担忧。
这是怎么了?她转过大班椅:y的肩膀试图让她蹲下来。几名军人已退回屋内,屈身守在关闭的房门后,手都放在了身上的木仓上。
“苏小姐,快蹲下!”孙秘书反应挺快,找了张靠墙的桌子,躲在后头,伸出脑袋向苏萃招手,“过来这儿,这儿安全!”
苏萃知道情况紧急,本能地双手抱头,弯腰跑到孙秘书那儿。
“嘣、嘣!”又是两声,这回像是从上来的楼梯那儿传来的,更近了。
“这是木仓声?”苏萃条件反射地缩了缩头,不确定地问孙秘书。
“好像是,我跟着秦总来过好几趟,都没遇上过这种事,咱还是先隐蔽好吧。”孙秘书挺紧张的,直接跪在地上,示意苏萃把头再往下低低。
貌康拽着y的手,直接把人往苏萃身上甩,古怪的中文再次出口:“你们都待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
忙乱间,苏萃手臂被y到底有意无意,不多计较,帮忙把她扶起来,自己还往里挪了挪,算是给她腾个地方。
y背对苏萃一屁股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