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朱茂铖,表字——“临渊”。
朱茂铖的呼吸落在朱凤泽的脖颈处,暖暖的,痒痒的,他敏锐的避开了下,往一侧挪移了半步,唇抿着,噤声不语。
朱茂铖落了一个自讨没趣,他的眉挑了挑,转身往前头走去,转身正视众人,道:“本王被委为汝等礼乐课先生。”
众人大眼瞪小眼,小小声的嘀咕:“从未有王爷为博士的先例……”
朱茂铖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低下头,不敢多加言语。
他说:“今日本王第一堂课,授予汝之古曲《凤求凰》。”
《史记》记载:“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司马相如在宴席间弹了一首琴曲,琴挑文君,那一首曲子,便是《凤求凰》。
朱茂铖在矮榻上落座,身前的桌案上安放一把七弦琴,香烟袅袅晕散开来。
今日他玉冠束发,穿了一袭玄衣,黑底红边,由于皇太子新丧,三年内宗室子弟均不能穿得太过于奢靡华贵,装扮虽简朴,可他举手投足间,皇室子弟养尊处优的气息令人不敢造次,说到底,宁王再无权势,也是皇帝九子。
众人调好了琴弦,屏息等候朱茂铖弹奏。
朱茂铖低眸敛目,指尖一拨,淙淙琴音从指尖泄露。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热烈的琴音下,朱茂铖清声合唱,诗句情感热烈奔放,缠绵深挚。
他的嗓音浑厚低沉,不似少年人的轻灵,反而似潺潺流水之声。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美丽娴静的女子在居室,居处虽近人却远而残虐我的心肠。如何能做恩爱的交颈鸳鸯,使我这凤鸟与你这凰鸟一同翔游。
词大胆炽热,暗指幽媾结合,在座都是年少之人,不少贵女听这词,难免会面红耳赤,直呼“哎呀”,低下头,偷偷的看着弹琴的朱茂铖,目光明亮赞赏。
朱凤泽没什么感觉,他老神在在,只是……朱茂铖唱出那句“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时,为何非要用一种暗示性极强的目光凝视他,朱凤泽心烦的拧了拧眉头,他一手握拳,暗道自己是不是多想。
他们两人不说身份,朱茂铖是他的九皇叔,单说他们都是男子,这违反伦常之事,便是天理不容。
朱凤泽想,兴许他的东宫要迎一位女主人才行,少年人的心火总是过于燥旺,阿娘多次暗示他,要不要放一些通房丫鬟在他的房里,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女人,影响他出刀的速度!
是已,他朱凤泽如今还是处子之身,虽说时常被阿娘拿出来笑话,因为他名义上的表弟,十三岁就已破瓜,如今比他虚岁年少半岁,已娶了美娇娘。
这例子,足以让朱凤泽羞愧,偏生每次阿娘用这例子羞辱他,他都面无表情的回应:“娇妻,影响我练武。”
江湖中不少武功需要保持童子之身,童子之身有利于练武,而朱凤泽修习的内功心法讲究一个淡泊心性,这么一来,他对于情感**需求,少而少之。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朱茂铖曲毕,余音袅袅绕梁,不少人沉浸于琴音中,阖眸,表情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