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涂上这药油很快就能消肿。”放下手中药罐长出口气,言离忧轻声安慰着还在啜泣的初九:“乖,别哭了,有我和陈姑姑在,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陈姑姑站在一旁,脸色并不像言离忧那样轻松:“九儿,以后去前院给姑娘们送东西低着头走路,躲着那些臭男人点儿。”
“躲什么?做人就要挺胸抬头。再有来捣乱欺负九儿的打跑就是,总不能因为害怕惹事就让九儿一辈子低头走路。”言离忧并不赞同陈姑姑的说法,心疼地拉过初九。
“能少一事是一事,尤其老板娘不在的时候,闹大了没法向老板娘交代。”陈姑姑叹了一声,困惑渐起:“红莲,我怎么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呢?那几个人看起来出身富贵有些背景,气势汹汹把事情闹起来又突然跑掉,是不是奇怪了些?”
言离忧微微皱眉:“嗯,我也感觉有些突兀。算了,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不来便罢,再敢来的话一人一脚直接踹到街对面臭水沟里。”
“红莲姐好厉害,跟老板娘一样,以后楼里的姐姐们再也不用怕那些坏蛋了!”
陈姑姑和言离忧看了单纯的初九一眼,面面相觑,而后放声大笑。
一场风波平息,楼中姑娘对言离忧的敬佩更甚,尤其是小丫头初九,几乎成了言离忧最忠实拥蹙,言离忧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儿,客人赏她的一些小玩意和糖果物事,一件不留全都塞给了言离忧。
“那孩子身世可怜,小小年纪就特别懂事,老板娘疼她疼得紧。现在好了,有个人能让她安安心心干活,老板娘也不用再分神儿看管,你就多费些心照顾吧。”又一个鼾声渐起、夜色阑珊的凌晨,陈姑姑忽然跑到言离忧房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只破旧木盒,看了言离忧一眼,轻轻推到她手边:“这是九儿他爹卖她时留下的,据说与九儿娘有关。老板娘担心九儿知道后太多牵挂,这些年一直让我保管着,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了。”
言离忧迟疑片刻,慢慢打开木盒。
红色粗布上放着一只像簪又不是簪的东西,鸟蛋大小的铜制花托略显单薄,上面刻着一种从未见过的花纹。
“这东西我先收着,能不能找到九儿娘亲全凭缘分,若是有缘,她们母女定能再次相见。”言离忧把木盒收进最安全的地方,朝陈姑姑笑了笑:“我觉得陈姑姑和老板娘都是善良人,所以醉风雪月楼才会不同于其他青楼,九儿在这里也算福气了。”
陈姑姑无奈轻笑:“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我只是跟着老板娘混日子。她说要做善人我便行善事,她说要当恶人,那我也不怕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好了,你早些休息,这几天老板娘不在都是你忙前忙后,人都瘦了一圈,快睡吧。”
送走陈姑姑后言离忧在桌前独自坐了许久,有些茫然,有些感慨。
人啊!总是不知足,颠沛流离时只求有一处安身之地,待到有饭吃有衣穿时又会追求其他,哪怕是有可能毁了安逸现状的东西。言离忧与笑风月的观点差不多,她不希望九儿去追寻身世之谜,万一找到了却是个令人伤心的真相呢?
倒不如安心在这里,享受安逸的同时尽力报答给予这一切的恩人。
言离忧正失神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好像有什么人在外面。言离忧以为是哪个姑娘,问了一声却没人回答,满腹疑惑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才谨慎开门向外张望。
走廊上并没有人,倒是楼梯处一块衣角闪过,转眼消失。
这时候姑娘们应该都歇息了,谁大半夜跑来装鬼吓人么?该不会是窃贼吧?言离忧从不信怪力乱神,披上外衣拿起油灯,关好门后顺着衣角消失方向追了过去。
凌晨天色将亮未亮,正是青楼一天之中最为安静的时刻,言离忧走在漆黑曲折的楼间,除了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外什么也听不到。那脚步声似是故意引言离忧追去,总在她以为跟丢时又清晰响起,言离忧心里虽有疑惑却没多加怀疑——这是在醉风雪月楼,谁还敢于此行凶么?再说她刚来不到半年也没树什么敌人,应该不会有人针对她。
抱着这样的心理言离忧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偏僻,直到走进堆放柴禾的仓房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真是窃贼,会放弃房中珠宝首饰跑来头不值钱的木柴么?
言离忧不再大着胆子继续追寻,想要赶紧回到自己房间,然而为时已晚,当她回身打算离开时猛然发现身后站着什么人,而后眼前一花,带着呛鼻味道的布帛被死死按在口鼻上。
青柏坡是醉风雪月楼所在小城外不到十里一处高地,周围没有草木溪流,只有黄沙遍地,明月高悬。
“你们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姑奶奶出门散心回来,还不等看一眼楼里的姑娘们就被你们叫到这里。深更半夜的,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姑奶奶还得继续赶路呢。”
粗鲁言语毫无疑问来自醉风雪月楼的老板娘笑风月,在她身后另有一人,窄袖长裙衬托出玲珑曲线,腰间佩剑半握纤纤素手之中,清明月光下眉眼更显秀美,只是脸颊上罩了一块轻薄白纱,看不全面目容颜。
“没什么事我也不想叨扰老板娘,只是你不在这几天醉风雪月楼不太安宁。”那女子深吸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平西王世子去过醉风雪月楼,他带人在楼中无理取闹被教训一通,之后狼狈逃走。”
惊讶神色一闪而过,笑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