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
季辰风下楼开门,一位身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进来,拿出工作证,彬彬有礼的声音,“您好,我是您预约的家政服务人员,请问我现在可以开始工作吗?”
季辰风点点头。
家政人员脚上戴着鞋套,又麻利地戴上袖套、手套,开始清洁工作。
季辰风上楼,云蜜儿侧身立在楼梯上,感觉无地自容。
当他经过她身边时,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声如蚊呐,连她自己都没有听清。
他没理她,像一阵风掠过,进到他自己的房间,用力地关上了门。
云蜜儿愣怔地看着清洁人员用吸尘器清理地毯、沙发,操作有条不紊,手法极是专业。
一阵沮丧袭来,云蜜儿无精打采地出了门厅,来到院子里,小雪球便摇着尾巴偎了过来。
云蜜儿抱起小雪球,把脸埋在它洁白的毛间。
不好意思,我又犯错了呢。
小雪球似乎懂得她的情绪,伸出舌头舔她的手背,算是安慰。
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顺着墙根的石子甬路来到别墅后院。
眼前别有一番天地。
袖珍的山水石林,还有一个凉亭,凉亭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凉亭下摆放着四张藤椅,一张精巧的桌子,清澈的水从凉亭边绕过,处处巧夺天工。
云蜜儿没有心思欣赏这能工巧匠造就的美景,垂头坐在藤椅上,心里懊悔不已,小雪球跳下来去玩水了。
二楼的窗户前,季辰风敛眸看着云蜜儿小小的身体。
两人都默默地,情绪有些低落。
恰好他的手机响起,他瞅一眼,是季康林打来的,便站在窗前接电话。
云蜜儿低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她把昨晚到今天早上的事细细联想一番,大概明白了季辰风为什么生她的气。
昨晚,她不该自作主张去跟罗紫静解释什么,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根本就轮不到她说三道四。
今天早晨,她做为一个客人,不受邀请就闯入他家的各个房间,还拿季辰蕊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幻想,更是不应该。
客居在此,她应该尊重主人的生活空间,不要给对方带来困扰。
她想,现在他一定认为她是一个爱慕虚荣又没有规矩的女孩。
云蜜儿知道错了。
然而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么做是错的。
很多年来,她都是早早起床,打扫孤儿院每一间房。
说是孤儿院,其实是与养老院合体了,里面还有些老人,她还得帮老人们打水,端饭,洗衣服。
进出别人的房间,她已经习以为常,她不知道不能随便进入私人领地。
但她过去的生活习惯不应该是她不懂规矩和没有界限的理由,难怪季辰风会那么生气。
接着电话,季辰风看向云蜜儿的眼神变了,多了怜惜和柔情。
电话内容与云蜜儿有关。
云蜜儿家乡的人联系到了季康林,季康林便托人打听云蜜儿的情况。
知情人透露云蜜儿是个极善良勤快的孩子,在孤儿院,每天帮工作人员打扫卫生、做饭,照顾老人孩子,季家寄给她的钱,全部上交,衣物完全分享。
初中毕业,她的中考成绩在州里名列前茅,因为高中花费大,读书周期长,主动选择了读中专。
读中专时,她勤奋刻苦,专业课、文化课都是第一名。
到扎达镇幼儿园工作,她也是高兴的,只是镇长的儿子看上了她,要娶她当媳妇儿,镇长家里有牦牛肉加工厂,镇长儿子是厂长,说只要云蜜儿嫁到他家,不用去上班,更不用跳舞,本本分分地在家里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就好了。
离开扎达镇前一夜,云蜜儿与镇长儿子吵闹一番。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她当初跟我说是中考失利,要上中职。”季康林说。
季辰风打开窗户,看着院里的她,唇抿成一条线。
一阵清风吹来,她在揉眼睛。
难道她又落泪了吗?
该死,一定是因为刚才自己凶了她。
他转身出门,三步并做两步下了楼梯,跑向后院。
“云蜜儿。”云蜜儿听到季辰风在叫她的名字,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别样的性感。
她转头,看见他一如既往的清冷表情。
她咬咬唇,没有说话。
他看她的眼睛,些微的红,心里很是自责,关切地问,“你哭了?”
云蜜儿摇摇头,“没有,风迷了眼睛,我揉了下。”
他看着她,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孩儿,眼神中还有些怯意和懊悔,脚上一双旧的白球鞋,脚面折痕的边缘破了洞。
季辰风瞅着云蜜儿还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心里想,如果她现在就结婚,脸上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这个女孩,独自离开扎达镇,来到s城,是下了怎样的决心。
离开或是留下,孰是孰非,难有定论,但毕竟,她主动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在这片土地上,又有多少个像她一样的女孩默默地接受着命运的拨弄。
他定定看着她,喜欢她这样的勇气,似有一种沉静的力量,积蓄着,在慢慢发芽,有时莽撞,有时坚定。
那一瞬间,他决定,守护她的勇气。
想到这儿,季辰风敛眸,薄唇微启,“云蜜儿。”
她抬眸。
“是不是很累?”他缓缓问。
“……嗯?”她疑惑看他。
“以后,我守护你。”他说。
云蜜儿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