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行术经络缓缓收归妖力,沅离结束了今日的修习,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昊天保佑替她圆了当时吹出的牛皮,自从在天界修行后,她真的感受到一丝妖元凝结的迹象。她掏出灵黍招呼赤乌过来逗弄了会,便端坐在书桌前研读玉简。
玉简深黑如墨,间或有细小的光点闪烁。沅离探入灵识,顿时如置身浩瀚星海中,无数光点急速地在她身周闪过,聚合裂生,衍溢不绝。
她赶紧抓了一团光点在手心,照着光点里出现的字轻声念诵。
“天三地二地四之数合九阳,天三则木之生三,地二四则合金之数六,天之三兼地之六,成阳之九……”
待她背得头晕目眩退出玉简时,一睁眼就见既凌凑在边上好奇地观望她。
“小离,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可吓死我了。”沅离被他唬了下,边拍胸顺气边回道,“我在背九衍书。”
既凌惊奇地问:“九衍?可是衍算?你们昆仑也学这个?”
“九衍乃天地运行之数,自然是要学的。”沅离小心地收起玉简,继续说,“昆仑妖族若是想自由地下山,必须得通过山试,考的就是九衍书。”
“你竟然还会推衍,我都学不好。”
沅离愁眉苦脸地趴到桌上:“我当然不会了,所以我准备把九衍书背下来。”
既凌惊道:“背下来?!九衍象数何止亿万变化,你要背到何时?”
“我已经背了四千多年了,总能背完的。姑姑说她当年也是靠背书通过了山试。”
“我以为老师对我已经够严苛了。”既凌咂舌,“没想到你们昆仑折磨弟子更甚啊。”
沅离苦笑一声,转头问:“既凌,你每天都在忙什么呢?天界仙人那么难见,他们都在做什么?”
“做的事可多了。”既凌掰着指头跟她算,“水官要迁道,山官要并地,得经天界奏准;凶兽要降服,妖邪要镇压,就需天兵出动;便是凡界也有上达天听之说,战祸作乱、大奸大恶之辈,若是搅乱阴阳触犯了昊天规则,少不得要天官下凡处理。我最近就是忙于处理河伯与淮水君的纠纷,明日还要下去一次。”
“为何水官、山官自己地盘的事,还要你们来管呢?”
“山川河流是下界之根本,绝不可轻举妄动。七万年前河伯冯夷与洛神宓妃强拆河道,致使洪灾爆发,死伤无数,差点引得昊天降刑,你说重不重要?”
沅离郑重点头,崇拜地看着他:“原来你竟管着如此重要的事,既凌,你只比我大了一千岁,却比我厉害多啦!”
“我父君统率天界,事务更多,所以我便代掌了太微宫事务。”既凌朝站在她头顶的赤乌勾了勾,“我倒是挺羡慕你这般无忧无虑的。”
赤乌扑棱下来停在他指上轻啄几下。既凌抚过赤乌柔软的羽翼,感慨道:“做一只小鸟儿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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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凌不在时,荧煌殿也跟外边一样寂静无声。
沅离百无聊赖地盯着赤乌在空旷的屋子里盘旋了许久,招它下来,问:“小暮暮,你是不是也很无聊?我们去找沐宸玩吧。”
白日的长暝殿依然空无一人,惟有那位仙侍尽忠职守地候在屋外。沐宸亲自迎出来,笑问:“沅离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沅离把路上想的理由,冠冕堂皇地搬出来:“我来看看你的身体如何了?相柳之毒确实祛干净了吗?”
“得神木相助,我已痊愈,多谢姑娘挂念。”沐宸为她烹了茶,又倒了一碟玉白的小粒给赤乌,“沅离姑娘这赤乌养的真好。”
“我们喝过酒,就不必如此生疏了,少君唤我沅离吧,我也不跟既凌那样喊你大哥,就叫你沐宸,可以吗?”
沐宸毫无异议地应下。沅离这才戳戳吃得正欢的赤乌,说:“小暮暮是跟我同一天孵出来的,姑姑就将它送来与我做个伴。我一直用灵草灵果喂它,虽然没开灵智,但只要它能长长久久地陪着我便够了。”
她见赤乌吃的香甜,也好奇地拈了一颗塞进嘴里,顿时口中清香满溢。她惊奇地叹道:“这是何物?味道真不错。”
“这是玉见花的种子,我偶尔会拿来泡茶。”
“沐宸,你心思可真是巧,你是我见过泡茶泡得最好喝,姿势也最漂亮的人。”
沐宸淡淡一笑:“不过是些机巧之物,不值一提。”
沅离越发真诚地肯定道:“大伯伯说,品茗赏花、谈情论道,非风雅闲人做不来。天界事务繁多,你却仍能如此悠闲,他们一定很羡慕你。”
沐宸垂眸,抬手为她续了茶,问:“沅离在天界住的习惯吗?”
“其他都还好,只是太安静了。”沅离撇了撇嘴,小声抱怨道,“既凌不在的时候,我都找不到说话的人,绿陌姐姐、织泉姐姐她们也都忙着自己的事,我不好意思去打扰。”
赤乌跳上她的颈边,蹭了蹭脸,摆出相依为命的姿态。
一番沉默后,沐宸忽道:“要是不嫌弃我太过无趣,沅离可以来找我。”
“真的吗?”沅离眼睛闪亮,“既凌说你喜欢安静,我都不敢随意过来。”
沐宸抬眼看她,眼眸深幽,语气平淡:“安静得久了,自然也希望有人能说说话。”
“那我常来陪你说话,你可千万不要嫌我聒噪。”沅离环顾了一番寥无几物的屋子,摇头说,“你这儿也太冷清了,连人都只有几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