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赌坊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假装路人。
正是南觅和顾檬。
南觅自从被少卿肯定思路之后越发积极,每日都跟着顾檬上蹿下跳。
因为赌坊人口流动大,今日还在的荷官明日便走了,说不清是去处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自行走了,还是被人“处理”了。
他二人蹲守数日,却未见凶手再犯案。
二人头碰头地商量。
“你可记得那凶手多久犯一次案?”
顾檬随手拍死一只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的蚊子:“好像约一月作一次案,连正月都不放过。”
南觅用力一拍掌,忽然觉得手心黏黏腻腻的,一看原来无意中拍死一只刚饱腹的蚊子。
二人脸上露出斗大而生动的“好恶心我为什么在这里”的表情。
“其实我想过这类人的心理。一个……姑且算是赌徒的人,渴望不劳而获一夜暴富,在生活的压力下只有赌博那一刻是自由的。他一定渴望这种被麻痹的感觉。证明了他性格中的软弱,顺便地,他在杀人的时候,在大理寺抓不到他的时候,一定也在享受这种快感。”
“他享受这种感觉,所以他一定不会停止作案。”
顾檬搓搓手臂,南觅的话说得他一阵恶寒。
“你说得好像在哪见过他似的。”
顾檬转头看去,看见南觅盯着一个刚从赌坊出来的男子,眼神放光。
身材高大,露出的手臂肌肉纠结,青筋满布。更重要的是,他的左手是六指。
顾檬心道:不会吧,不可能的。
此案京兆府协助大理寺办案,现任京兆尹名赵莼,对此也颇重视,抽了许多人手在长安四处撒网,他二人自请在此蹲点。
长安马上入夜,天色渐渐昏沉,正好是换班时分,两人喊了人过来替换就偷偷地缀在那男子后面。
那人走得警惕,天渐渐暗了,他边走边打量四周。走到一个巷口就拐弯进入。
南觅正要上前跟住,被顾檬拦下。他悄悄咬耳朵:“那是个死胡同。这人颇有心机,不知是不是疑心后头有人跟着,你要是跟进去就暴露形迹了。”
“这人如此警惕,必定有大秘密。你身手如何?”
顾檬干笑几声:“姑奶奶不是眼见为实吗?”
南觅心道:完了,两个都是半桶水,还不知谁抓谁。
却只能不露心虚地点头:“那、那你跟好我。”
二人在原地等待片刻,果然那人又走出来。这次不在顾首顾尾,瞻前顾后,径直走向一间平房。
都说洛阳纸贵,长安也不差。一个院子不过是一两间小小的平房,再带个种了些花的前院,便是一个独属于你的空间了。
外头围墙并不高,不过到二人肩头。两人眼见他进了屋,便悄悄翻过墙头,借了几丛芍药遮挡身体,躲在墙根偷听。
屋内很安静。
已是入夜时分,天空黑得星星也无,只有一片被阴云遮挡得半明半暗的月亮。
二人无事可做,蹲了一会,顾檬悄悄说:“我在这看着,你先休息一会。”
破案就是这样,常常要等。有几分头绪已是幸运的了。许多神捕早早养成习惯,身边常有幸运符。
说话间已是二更,更夫的响锣敲了几回。街上人声俱灭,灯火都陆续关了。整条街陷入安静祥和的静谧气氛。
顾檬端详着旁边怒放的石榴花,还有心思问南觅:“这石榴花是不是开了花就不结果了?”
南觅白他一眼。她皮肤白皙透亮,而且很薄。常常有些情绪脸就会浮起淡淡地红。
顾檬转眼看着粉红的石榴花,不合时宜地想到邵阳写下“人比花娇花无色”时,不应该看着杏花,应该看着石榴花。
说话间院中平房传来响动。有一男一女正在大声争执。
南觅皱眉:“在我的画像中,他应当是个独身的。不过……若有家室,妻子也太不幸了。”
她想起自己的父亲便是这样,赌输没钱了就回家拿钱。
顾檬嘴角一勾,眼里却无甚笑意:“你是没见过赌得卖儿女的。”
“这几日长安都在严查,杜郎,你不能再去了。”
“我说了,你少管我的闲事。”清脆的巴掌声传来,“臭婆娘懂什么道理,没的天天唠叨。”
“杜郎……”很凄婉的哭声,若是谁家心上人这样哭,必定要把他的心都撕碎了,“你不能再犯错了。不然我明早便去报官,将你怎么杀的人都一一说清楚!”
那男子行动顿了片刻,一道浑不在意的笑声传出来:“你不是要给我做婆娘么?我被抓了,谁还娶你这破鞋?”
南觅和顾檬对视一下,二人均心下一沉。
那女子不该这么大声嚷出来,男子怕是要……
杀人灭口。
此刻他们应该去喊些人过来,人多势众才好下手。可时势转瞬即变,他们此下离开,若那女子受了伤害,他们岂不是要后悔?
顾檬掏出身上信号弹,庆幸道:“幸好走时摸了一个。”说罢放在空地点燃。
南觅已经率先跳了出来,一脚踹开门。她看见房中情形,呆愣片刻。
房中二人衣衫凌乱,竟是要行那好事。
……
不知现在转身还来不来得及?
攸忽间男子面带凶恶地一挥手向她冲来,所幸南觅眼尖,一眼看见一道银光,她才是他灭口的对象?
她大惊之下,随手举起手边花盆向他砸去,花盆砸歪,落到地上,引得女子尖叫不停,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