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纪垣到这个世界半个多月后,终于成功脱离大唧唧女孩设定,摇身一变成了个货真价实的大唧唧汉子。
脱去长裙,换上一身丁香色窄袖缎袍,像是换了个人,身形纤长挺拔,白皙光滑的脸上最显眼的倒成了嫣红的嘴唇。眸子是削薄冷淡的浅色,往哪儿一看,仿佛都会凝结成冰。
没了那层故作的阴柔气,这显得中性的面容倒是更偏俊秀,有一种用冰雪擦过的清冷干净。
叶钧迟摸了摸下颔,目光定定的在少年的脸上停留片刻,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赵洋身上的伤有蹊跷,趁着尸体还没腐烂,我们先去看看吧。”
纪垣思考了一下:“……不是已经下葬了吗。”
叶钧迟理所当然地道:“撬一下棺材也不会如何。”
纪垣无言以对,默默跟着叶钧迟往阳宁去。为了随时了解信息,途中叶钧迟又找了一座小城,下去打探消息。
和纪垣想的差不多,那日纪山等人回纪家后,如实禀告了纪垣被救走的消息,纪家在抓到纪垣那夜就千里传音告知了赵家,这下人不在了,惹不起赵家,便把责任全部推脱给了纪垣和叶钧迟。
原本半真半假的“纪家大小姐同魔君叶钧迟苟合杀害赵家小公子”的流言,倒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许多人蠢蠢欲动,在这种时候,杀不了叶钧迟,杀了纪垣也能扬名天下,顺便在赵家博一回好感。
茶馆里讨论起此事的人皆是一脸义愤。
“听说纪家秘密押送那娼/妇的人,只有一个逃回了纪家,啧啧啧,魔族就是嗜血残暴。”
“纪大小姐也是让人唏嘘,听说长得极是貌美,甚少出现在人前,每每出现,都勾了一方世家公子的魂儿……唉,卿本佳人。”
“十几个人……那魔头也真下得去手。”
“这算什么,三年前崇河明虚道观的事你们忘了?那魔头可是率领魔兵将整个道观上下两百余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满地的血都漫过门槛了,据说每个人的死状都极为凄惨……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魔族真是冷血。”
听到这句,纪垣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叶钧迟。
叶钧迟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没听到那些讨论他的话,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抬起来轻抿了一口。
纪垣蹙了蹙眉,心知流言就像雪球,初时不过小小一个,待经过许多人添油加醋口口相传后,便如在雪地里滚动般,越滚越大,遮盖里面那一层小小的事实。
他下意识地觉得叶钧迟不会做出那么残暴的事情,想开口问一下,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不显突兀,犹豫半晌,整理出来的话头还没吐出口,又给旁边一个声音压回了喉咙。
“……听说那魔头是魔尊的儿子,他爹都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儿子能不是吗?”
啥?!
叶钧迟是魔尊的儿子?!
纪垣的思绪更乱了。这几日系统不顾他的意见,每日都要他看这个世界的常识一个时辰,纪垣痛苦地死记硬背,还是记住了点东西,就比如这些人提到的魔尊。
据说是一个冷酷残忍、嗜血无情到变态的魔族。他在位魔尊时,魔族的戾气都很重,魔界处于一种紧压性的气氛中,人人自危,谈及魔尊就色变。
魔尊的变态无迹可寻,可能只是长相让他觉得碍眼了,就会被扔进炼丹炉里活生生炼了。
没想到叶钧迟居然是那样一个可怕的人的儿子……
系统连忙安慰有些瑟缩的纪垣:“别怕,叶钧迟要真是他爹那样的变态,你早死了。”
……系统的安慰永远这么让人心情复杂。
纪垣又抬眼看了看叶钧迟,却不知道魔尊的儿子几个字怎么戳到他的神经了,脸色一沉,便起身往外走去。
纪垣大步跟上,抿唇沉默不语。叶钧迟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出了茶馆,一手把身形纤细瘦弱的少年往自己面前一捞,避免了旁边不长眼撞过来的人,慢吞吞地开口:“当真是嘴皮子一开一合不费力的,明虚道观里总共就一百来个人,我就是把人全杀了也杀不出两百个。”
看纪垣微微蹙起了细细的眉,他的声音淡淡的:“我不过杀了该杀的。”
纪垣很想问问好好一个道观的道士怎么就该杀了,眼角余光觑到叶钧迟冰冷的神情,毛骨悚然了一下,没敢问出口。
“还想知道什么?”
“……魔尊是你父亲?”
两人渐渐走出了繁华的街道,周围安静下来,没几个人路过,叶钧迟的目光投向远方,表情愈加冷淡:“嗯。”
纪垣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说一句。
少年沉默的样子像极了雪白的瓷娃娃,虽然冷冰冰的,看着却怪讨喜。叶钧迟很快从不怎么美好的往事阴影中走出来,顺手捏了捏纪垣雪白的耳垂,心情略好了些,带着他御剑而起。
阳宁多山,赵家的仙府正位于阳宁最高的承阳山上。近些年赵家同正道联盟盟主走得近,又是结拜又是联姻,隐隐压过其他三大家族的势头。
所以即使赵家行事手段狠辣、嚣张护短,也没几个人敢出来指指点点,怕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系统吧啦吧啦地给纪垣科普:“也正常,正道联盟是几百年前为了抵抗魔族入侵组建的,地位本来就高,这几百年来魔族都没什么大动作了,正道联盟也渐渐变质了,开始涉足百家之事,倒是成了个隐形的修真界老大。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