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仁波齐酷似金字塔的山体,四面陡峭的崖壁正对着罗盘的四方,南壁一条长长的纵向裂口被水平向的冈底斯砾岩所截断,形成一个“卍”字。无论在视觉还是灵性感受上,都极具震撼力。
范剑南盘坐仰望着这座神山,陡峭的山体上积雪一层一层的覆盖着,在裸露的层岩和永久冰川的包裹下,显得那么神圣那么刚毅。尖尖的山峰顶在粗壮的山体之上,又是如此威严。
朝圣者们世代相传,围绕冈仁波齐转山一圈可以洗尽一生罪孽,转上十圈者可在五百轮回中免受地狱之苦,转108圈即便可今生得道成佛。为了这个信仰,许多藏族人一生的愿望就是能来冈仁波齐,哪怕千山万水,哪怕卒于朝拜之路……在这样壮观的自然景观面前,人的渺小与卑微毫无保留的展露了出来。
突然之间,范剑南的心静了,忽然感到好像时间静止一般,莫名的崇敬油然而生。他的感知力像是穿透了层层岁月,把这座神山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底。
雪山,草地,辽阔的荒原,壮美的玛尼堆,五彩斑斓的经幡。无数虔诚的人们长跪,神秘的卍字符号,枯坐的僧侣,无尽的禅思。佛祖拈花,伽叶微笑。佛号低吟,梵音震耳。这周围的术力波动携带着太多信息,像潮水一样涌向了范剑南的脑中。
范剑南的身体狂震,几乎向后栽倒,但是他立刻坐正身体,抱元守一,使自己完全处于一种极致空灵的状态。这一刻他不再是范剑南,而是一个容器,足以容纳天下的容器。忘记一切,弃神绝智,在他不再拥有自我的同时,反而像是拥有了感知接受了一切的力量。
就像是一只茶杯,只有彻底倒空之后,才能注入更多的茶水。
范剑南盘坐在地,周围的术力此时在他的眼中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术力波动,而是化为了更加具象化的图形。开始只是一些简单的线条,而后是各种几何图形,最后化为了一个个精致的图形。白色的海螺,宝瓶,宝伞,吉祥结,最后是一朵莲花。
范剑南知道这些符号在藏传佛教之中的意义非凡。
佛经载,释迦牟尼说法时声震四方,如海螺之音。故今法会之际常吹鸣海螺。在西藏,以右旋白海螺最受尊崇,被视为名声远扬三千世界之象征,也即象征着达摩回荡不息的声音。
插有孔雀翎或如意树的宝瓶,即象征着吉祥、清净和财运,又象征着俱宝无漏、福智园满、不生不灭。
佛教以伞象征遮蔽魔障,守护佛法。藏传佛教亦认为,宝伞象征着佛陀教诲的权威。
按佛教的解释,吉祥结还象征着如若跟随佛陀,就有能力从生命的海洋中打捞起智慧珍珠和觉悟珍宝。
至于那朵莲花,依稀曾有孩童站在大如车盖一样的莲花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并说:“天上天下,惟我独尊”。
范剑南顿然醒悟,这些术力所汇聚的佛家图形,只是隐含某种意义的符号,这一切图形不过是某种精神的具象化。之所以这些图案会成为佛家代表性的特殊符号,因为在自己之前,也曾有人接触过这些。古代的佛教徒认为自己在神山得到了某种特殊启示,并且把这些记录了下来。所以这些图案才会在藏传佛教之中如此兴盛。
但是范剑南想要的不光是这些,他渴望接近的,是这些具象化图形的背后,玄而又玄的秘法规则。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很难突破最后的一步,他无法看穿这些由术力构成的虚幻符号背后的真实。似乎一切都是虚幻,根本没有真实。
整整三个小时,范剑南盘坐在地冥思苦想,在这寒冷的山巅,他的后背竟然也会被汗水所浸透。对于周围的人,这三个小时就像是漫长的三十年。破军看着坐在远处冰崖上的范剑南,一言不发,静静的等待。
龙大胆还是沉不住气了,低声道,“我说甲子旬,你见多识广。范剑南这样,你看着能行么?”
甲子旬看了看范剑南,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里的情况非常怪异,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不过我相信,如果范剑南都不行,我们之中就没有人行了。”
“我知道,可是你看这都好几个小时了,他就这样坐着。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这样耗着,快急死我了。”龙大胆焦急地道。
“做医生不是应该很有耐心么?”甲子旬微微一笑道。
龙大胆摇头道,“耐心?那不是我的风格。真正的医生应该是快速,精准,而且高效率。所以医生有耐心的很少,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医生需要护士的缘故。”
几个人正说着话,范剑南却从冰崖处起身了。他缓缓走到了龙大胆等人的身边,脸色非常的差。在这山顶冰雪的映照之下,他的脸就和甲子旬差不多的苍白,病态。
“怎么样?”龙大胆连忙扶住他。
“有好有坏。好消息是,我确实能够从这些残存的术力波动之中得到一些东西;但坏消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读这些信息。”范剑南苦笑着摇头道。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信息?”破军惊讶地道。
“很难描述,这个区域散布的零星术力非常强大,但是也非常残破。期间还夹杂了太多的其他信息,无数代的朝圣者们的精神念力也无形之中影响着这一切。我花了很多时间一点点分离这些信息杂质,最终我得到的是一些术力之中隐含的信息,一组非常虚幻的图形,但是根本无法解读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