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听到段云苏的埋怨,赵贺辰定是嬉笑着凑上前去讨好了,只是今日的他却是有些反常。只见他眉头轻拧,轻抿着薄唇,眼中带着毅然,将手中的锦盒递到段云苏身前:“给。”
“这是什么?”段云苏看着他那拿着锦盒的手骨微微发白,似乎很是用力。
赵贺辰不做声,段云苏便接了过来轻轻打开,只见里边正躺着一半透明的红皮小果,果肉微黄,不是娑婆果那又是什么。
“辰辰今日进宫便是拿了这娑婆果?”段云苏想起上次进宫之时,娑婆树上似乎便只剩下这一颗果子,如今成熟了却被赵贺辰给求了来?
赵贺辰点点头,咬咬唇说道:“我知道苏苏不开心的,辰儿身子里有不好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段云苏一惊。
“辰儿都听见了,辰儿也看见苏苏整日不知在找着什么东西,辰儿不想苏苏和娘亲担心,你们说这果子可以引出辰儿身上的怪东西……”
原来赵贺辰都是知道了,段云苏一声轻叹:“只是云苏也还没找到法子呢,这果子吃了只会让辰辰白痛一场,苏苏又怎么舍得。”
赵贺辰听闻的情绪有些低落:“辰儿不介意的,辰儿只是想永远永远陪着娘子,如果辰儿不在了,苏苏你可怎么办……”
段云苏眼眶一热:“那蛊在辰儿身上,也没说会害的辰儿离去,苏苏会想到法子的……”
“可是也没说不会害死辰儿,辰儿一天这样,娘子和娘亲就一天的担心。辰儿明明说好要让苏苏开开心心的。”赵贺辰的眼中满是坚毅,他只是倔强的认为,如果这一切都不是苏苏想要的,那他便耗尽所有去换来苏苏的一笑。
辰儿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吃了娑婆果能见到那蛊,那辰儿吃了苏苏动手便是,哪怕是直接将肉都割了出来那又如何,辰辰不怕,只要苏苏能开心便好。”
段云苏心中一恸,万万没有想到赵贺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见他袖中滑出的一把匕首,段云苏被震住,这呆子,怎么能这般乱来!
“辰辰……”段云苏窒住,这人的爱便是这般的简单直接,为的只是自己能够开怀。她的相公,怎么就这般的让人心疼。
段云苏上前将人紧紧抱住,眼中忍不住溢出泪水,埋头在他怀中挡住眼中泪光。
真是个呆子……
只是,段云苏又怎能这般莽撞地按他的说法来做。
他的话狠狠的撞击着段云苏的心,赵贺辰的想法很是直接,但这事又岂是能这么的简单。自己既然爱着他,又怎么能容忍看着他跟着伤怀。
那娑婆果被收了起来,段云苏最终是没听从了赵贺辰的话,那匕首是姬夙之前送给他的,留着护身便好。段云苏抬眼看着灰蒙蒙的天际,心中有着几分的压抑。她突然有些怨恨自己的无力,她要如何才能更强大,又该如何解了家人心头的顾虑?
“谷秋,咱去一趟相国寺罢。”段云苏临窗而站,眼睛中带着坚毅。
谷秋放下手中的活儿,疑惑道:“小姐去相国寺作甚?小姐如今这身子怕是不方便罢?”
“我想见见慧和大师。”段云苏的声音放的很低,如在呢喃般。慧和大师云游四海,见识定比别人多。上次相见,慧和大师似是知道她来自何方,所言皆是有几分超然世外之感,或许他该是知晓某些东西?若是没有,便当作是去相国寺上柱香,也当安安自己的心。
“只是小姐,这慧和大师可不是说见便能见的,这回大师在不在寺中,都不一定呢。”谷秋有些忧虑了,小姐这些时日心情似乎是有些低沉,原本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但这相国寺,未免却是远了些,小姐的身子可吃得消?
“总不能这般干坐着,你便留下来看着院子,还是念秋跟着我罢,我这便去同王妃说一声。”
段云苏转身去了睦清院,谷秋看着她远去的身子,最终只能轻叹一声。若是这一趟能安了小姐的心,那也是极好的。
不知段云苏如何说服了安亲王妃,或许安亲王妃心中也与段云苏有着同样的想法,之后便是给她准备了马车。原想着要一同过去,却是被段云苏委婉拒绝了。安亲王妃见此,只好多派了几名侍卫跟在身边。
马车驶得平稳,一路上也是顺畅,到了相国寺前才一停。
晨钟暮鼓、梵宇崇闳,虽是那树木枯黄纷飞,山中的相国寺依旧是一派雅宜清致之象。段云苏下车走在那山间的石阶上,心情难得地渐渐放开。
迎面走来一小沙弥,见着段云苏便从上边走了过来,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请往那半山中的亭子一去,慧和大师已等候多时。”
段云苏闻言一愣,后有浅笑着回了一礼道:“谢小师父。”
上次与慧和大师相见,便是在那半山的林子里,她也瞧见了那山中的亭子,便按着脑中的记忆往那边走去。
段云苏心中急切,但走的却是不快,生怕累着了会伤到肚里的孩子。念秋见着心中很是担忧,在她看来,什么步行登山以显心诚,全都是废话,大少夫人能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只是这一次不同前次,这山中并未瞧见有那抬软轿上山的轿夫,她跺跺脚,有些心急地跟了上去。
路上的人并不算多,段云苏走在那山间小道上,抬头已经看得见那亭子,隐约见着慧和大师站在亭中,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