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我一边联系张哲一,一边前往律所。
见到张哲一本人的时候,又是一张苦瓜脸。他向我抱怨满腹牢骚,说沈茜简直就是在戏耍他。如果她真的没打算离婚,提前知会他一声。也没必要让他,这么劳力费心、出谋划策。
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觉得颇为好笑。比惨谁能有我惨?陷入进退两难的僵局,生死毫无征兆可预料。整日提心吊胆,人心惶惶。
倾诉的后半段,我才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原来他是迫于老婆念的床头经。
她老婆再有半年就到了预产期,什么住院的费用、孩子将来的奶粉钱等等乱七八糟的费用,说来到去都是钱的事儿。
他再次问我,和沈茜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说,既然能让沈茜听从我的建议,把离婚这么大的事儿,托付给他,自然信的过我。
他让我问问沈茜,能不能给他交个实底,心里到底是怎么盘算的?
我对他说:“你倒是一五一十的,把详细的经过告诉我呀,沈茜到底怎么戏耍你了?”
张哲一说自己气糊涂了,这才开始娓娓道来:“那天庭前调解,两方代表一团和气,我就开始觉得不正常。至少他们两方应该各执一词,拿出应有的态度。本来沈茜是为了争取更多的财产和利益,才委托我起诉离婚的。可她倒好,庭前调解全程一言不发。我为她准备好的,许柏宏名下公司的财产和账务,她一眼都没看。下了庭解,两人背着双方的律师,直接私下见面。你猜后来怎么着?这两人第二天直接去民政局,打算复婚登记。”
我应景的说:“那不是挺好的嘛。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张哲一说:“是这道理没错。我气愤的是,我做为她的委托律师,事先对她心里的盘算,一点都不知情。他们俩要是能顺顺利利,把婚复了,我也算功德圆满。可这事情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张哲一调整坐姿,缓缓的接着说:“沈茜和许柏宏去民政局复婚的当天上午,三五个要账的大汉,亲自堵在了民政局门口。沈茜说那几个要账的男人面目凶狠,像是道上有背景的人。他们声称许柏宏拖欠整个矿上施工队工人的巨额工资,已经拖欠了好几个月。他们说话间难免有语言上的冲撞,几个大汉还和许柏宏手下的几个人,推推搡撒。场面混乱,直接影响到了民政局正常的营业工作。民政局办事人员见状,上前做工作疏通,这才控制住场面。沈茜原打算复婚的事情,也就此被耽搁。”
我接着问:“听你这么说,沈茜已经来过了?那这事后来怎么样了?”
张哲一说:“沈茜回家后,在自家的防盗门上扯下了写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恐吓字幅。喏,这不是嘛。我想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我接过张哲一递过来的恐吓字幅,是一整张大报纸,铺展开来,用红笔写下巨大的八个大字。
我迟疑半晌,顺着张哲一的思路,问:“你的意思是这并非巧合,是许柏宏有意在沈茜面前,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来试探沈茜复婚的诚意?”
张哲一听了我的话,眼神中绽放出光亮,说道:“哦?说说你具体的想法?”
我尝试着说:“怎么就那么巧,正好在他们复婚的时候,要账的人找上门来?再说眼下他们还没有完成复婚登记,要账的人也犯不上找沈茜,也轮不到找沈茜要账。”
张哲一接茬说:“如果他们完成复婚,不仅要共享夫妻共同的财产,债务也需要夫妻双方共同偿还。丁晓飞,看来你真的不简单呐,你做为一个外行人,居然能想到这背后深层的含义。虽然我目前没有证据证明,这是许柏宏一直以来的处心积虑。但是我从业这么多年,律所接触的这类案件也不少。八成如同你我的猜想,他们这是想钻法律的空子。可现在沈茜确确实实被那几个要账的人唬住了,她一个女人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她无计可施,回头又想到了我,让我替她想想办法。”
我接着问:“那沈茜有没有跟你表态,她是什么意思?”
张哲一怯怯的说:“她吞吞吐吐不愿意告诉我,我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才来向你倾诉。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我猜测着说:“以我对她的了解,可能她的本意就是想要复婚,起诉离婚也许只是个借口。只不过现在考虑到许柏宏债务的问题,她现在犹豫了。”张哲一频频点头,若有所思。
沈茜的话题,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我转而与他聊起了家常:“将来你老婆生孩子,你父母总该出点力吧,或是出钱或是出力。自个儿的大孙子,老人不带谁给带呀?你这么着急上火也没用。”
张哲一说:“孩子我妈和我岳母倒是都能带,只不过涉及到这个钱,两家手头都不太宽裕。再说咱做小辈儿的,没能力孝顺长辈,已经够闹心了。再给家里增加负担,我也张不开嘴呀。”
说话间,我向张哲一讨要一根烟抽。他递给我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他的烟瘾小,两三天抽一包。看他踌躇满志的样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深陷在松软的沙发里,环绕四周,单一的布置让空荡的办公室略显荒芜。
我回想起,当初我刚刚成立个人律所的时候,曾经热情的邀请张哲一,以合伙人的身份,加盟光远律所。
他的经济条件,我自然了解。我不需要他个人出资,我以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