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柳愚应施清如要求,把这两日发生的事都大略与她说了一遍。
从韩征是如何带人一步步打进宫,一步步缩小包围圈,到他终于带人打进了乾元殿,先让群臣知道了废帝忽然昏迷不醒是太后的过,坐实了自己“清君侧”的名头后,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平、安二亲王也为他作证,众阁老亲贵亦证实了他手持的信物都是真的,立时都齐声表明愿追随他‘匡正统’,因而让废帝大受打击,气得吐血晕倒后,便再没醒过来……柳愚虽说得轻松,施清如又岂能想象不到过程绝不可能这般的顺利,势必是险象环生?
好在一切终究都已经过去了,光明也终于来了!
柳愚还在继续说着:“废帝既已逝去,国不可一日无君,众臣工亲贵便都跪请皇上登基,君临天下,以安民心。皇上遂即刻继位,着礼部准备登基大典,大赦天下,加开恩科,还追封先太子为帝,追封先良媛娘娘为皇后,封皇后娘娘为皇后。又让五城兵马司维持京中秩序,不得有任何扰民行径,务必让京中百姓都不受影响,安居乐业,其他文武百官则各司其职,有功当赏,有过则罚,所以如今宫中和京中都人心安定,并无乱象,想来过几日后,定能越发的井井有条,皇后娘娘尽可安心。”
施清如仔细听他说完,方缓声道:“臣工百姓们对皇上乃先太子长子之事,都没有疑虑吧?”
虽说韩征的身份是真的,并非为了达到目的生编硬造,可势必会有怀疑之人,只不过如今可能敢疑不敢言而已,那就必须得一开始便跟根子上杜绝了这些事,以免将来后患无穷才是。
柳愚见问,笑道:“有平、安二亲王作证,又有先帝所赐玉佩和先太子的亲笔印章为证,人证物证俱全,确凿无疑的事,谁会有疑虑,谁又敢有疑虑?如今文武百官怎么想且不说,京中百姓却都是称颂皇上至孝,忍辱负重二十年,也要为父伸冤报仇的,只要民心所向,余者都是次要了。”
施清如松了一口长气,笑道:“那就好,我就知道皇上高瞻远瞩,定会走一步看三步,果然如此。那褚庶人如今何在?”
柳愚道:“也已经死了,在废帝死后不久,也跟着去了。皇上仁善,先下旨以郡王之礼为废帝操办后事,听得褚庶人也去了后,便让自请治丧的平亲王连褚庶人的后事一并操办了。”
施清如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听得废帝和褚庶人的死讯时,定会觉得无比解气与痛快的,尤其褚庶人,屡次威逼迫害于她,还一再的意图对韩征不利,她终于听得她的死讯时,就更是会仰天大笑了。
可如今她真的听到了他们母子的死讯时,却并没有想象的那般解气痛快,只是觉得终于了了一件事,也终于不会再担心他们会仗着手里的权力,倒行逆施,顺他们者昌,逆他们者亡了。
总之心里只起了一点微澜,便很快归于平静了。
又听得柳愚道:“死了的人还好说,废帝那些妃嫔们,皇上却是一时顾不得处理,也暂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就只能等着皇后娘娘回宫后,由您这个后宫之主来拿主意了。”
施清如回过神来,沉吟道:“废帝妃嫔众多,又是以郡王之礼下葬,自然不可能再有陵寝,那么多妃嫔,还真有些不好安置,不过慢慢儿来吧,总能想到妥善的法子。”
柳愚笑道:“皇后娘娘蕙质兰心,巾帼不让须眉,定然难不倒您的。”
施清如笑道:“柳少监一直都这般的会说话儿。对了,皇上说有功当赏便罢了,有过则罚首当其冲的,定是崔福祥和宣武侯吧,宣武侯府如今怎么样了?”
柳愚道:“崔福祥见风使舵,卑琐无能,皇上已下旨斩杀。宣武侯虽也是罪有应得,皇上念他还算有骨气,赏了鸩酒,留他一条全尸,宣武侯府夺爵抄家,十四岁以上男丁全部斩杀,女眷一律官卖。”
说着见施清如脸色有些不好看,只当她是不忍,忙道:“皇上本也不愿大行杀戮的,只宣武侯府此番乃首犯,若不严惩以儆效尤,怕是不能服众,还请皇后娘娘听过就算,别放在心上,更别因此影响了心情。”
施清如失笑,“我怎么会放在心上,连治一个家,都得赏罚分明,当赏则赏,当罚绝不手软,方能上下里外都各司其职,井井有条了,何况皇上要治的还是这么大一个国?当然越发得法度严明了。何况宣武侯府上下既享受了之前的富贵荣华,如今一损俱损,也是理所当然,没有一人是无辜的。我就是想知道,宣武侯那个有孕的姬妾怎么样了?”
柳愚听得施清如这般大气,忙笑道:“锦衣卫刚奉旨到得宣武侯府,宣武侯夫人便已悬梁自尽了,那个姬妾好似便跟着一并宣武侯府的其他女眷下了狱,如今应当还在锦衣卫诏狱里,等待官卖,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那总是皇后娘娘的堂妹,莫不是皇后娘娘想放对方一条生路?
施清如想了想,道:“那她腹中的孩子还在吗?”
柳愚迟疑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要不回头奴才问清楚了,再回禀皇后娘娘?”
施清如点点头:“可以。”
如此说着话儿,一行人很快进了城,其时已近黄昏了,街道两旁本就已没多少人,再加之缇骑们先清了道,皇后鸾车所经之处,就更是人烟稀少,一路寂静了。
但施清如仍自几道寥寥升起的炊烟中,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安宁与祥和,心下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