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如到得司药局,就见常太医与罗异都早到了,正带着二十个储备司医司药各司其职。
她先见过常太医后,便带着药箱,先去了仁寿殿。
太后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大好,施清如进去时,她正闭着眼睛由段嬷嬷揉太阳穴。
施清如既见着了,行礼问安后,少不得要问太后这是怎么了,“……太后娘娘莫不是昨夜没睡好?”
太后叹道:“可不是没睡好么,这年纪一大了,就是容易走困,以后宫里再有大宴,哀家能不列席的,还是不要列席了,省得弄得自己也累,大家也拘谨。”
本来太后还以为,中秋这样的大节,隆庆帝总要在她面前多承欢一阵,毕竟当着那么多王公朝臣的面儿,她也好趁机为福宁郡主说几句好话,勾起隆庆帝心里的姐弟之情来,那就算昨夜不能复了福宁郡主的长公主之位,以后要复位,势必也要容易多了。
可惜隆庆帝却只敬了她一杯酒,应景儿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先回乾元殿了。
不但让她的计划落空,还让她觉得儿子心里已经一点都没有她了;偏心爱的外孙女待大宴散了后,也回了郡主府去。
昨夜看似那样烈火烹油般的热闹与喜庆,到头来竟全是别人的,她一个本该儿孙都承欢膝下,人月两圆的老人,到头来竟只能一个人赏月、吃月饼,真是想起来都觉得冷清孤寂,晚间能睡好就怪了。
施清如笑道:“太后娘娘要是不列席,无论什么大宴,可就都热闹不起来了。那您今儿还要施针么?若今日不施,明儿不施也是一样的。”
太后摆摆手,“不说等明儿,就今儿吧。哀家之前可说了重阳节想登高的,这中秋一过,重阳就在眼前了,哀家可不想到头来功亏一篑,又得等明年才能一偿夙愿了。”
施清如笑应道:“那就请段嬷嬷服侍太后娘娘进寝殿去吧。”
一时施完了针,太后看来昨夜是真睡得不好,施针到一半便睡了过去,倒是省了施清如的事儿,待取了针后,与段嬷嬷小声打过招呼,便出了太后的寝殿,打算回司药局去。
却是才出了仁寿门,就被广阳郡主带着侍女拦住了,“县主,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去我那儿给我把个脉吗?我这几日身上有些不爽利,因是……是女儿家的一些小毛病,又不好意思传太医,只能辛苦县主了。”
因自来温柔娴静,话还没说完,已经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施清如对三家王府的女儿最有好感的便是广阳郡主了,何况与她往来总比与恩阳郡主和宇文姝安全,因笑道:“郡主实在太客气了,不过是我的本分,当不起这辛苦二字,郡主请吧。”
广阳郡主遂带着她,回了自己的住所,西三所的头所。
至于恩阳郡主与宇文姝,则各住了二所和三所,乃是当日太后亲自给她们选的住所,说仁寿殿她们小姑娘家家的住到底不方便,于是定了离仁寿殿最近的西三所,只消经过一条长街,再过一座徽音门,便到了。
引着施清如进了自己的居所后,广阳郡主先请她坐了,“县主千万别与我客气,随意一些才好。”又吩咐人上茶点来。
施清如却不过广阳郡主的热情,喝了半盏茶,吃了一块点心后,便切入了正题,“郡主,我还是先给您把脉吧?不然该到午膳时间了,仔细太后娘娘那边儿传您。”
早些完事儿了,她也好早些离开,省得待会儿恩阳郡主与宇文姝闻讯过来了,她又得应酬一番,着实劳心劳力又费时。
广阳郡主倒也配合,马上在侍女的服侍下,褪了镯子,伸出了手腕儿,“那就有劳县主了。”
施清如笑道:“本分之事而已,郡主实在太客气了。”说完凝神给她诊起脉来。
两只手都诊完后,方微蹙眉头道:“据脉象来看,郡主除了气血有些亏虚以来,并无大碍,不知郡主身体可有什么不适症状?您方才说是女儿家的一些小毛病,如今在场都是女儿家,郡主不必不好意思,与我说得越细越好,我才好对症下药。”
广阳郡主脸又红了,使眼色让侍女们都退出去后,方低声道:“也没有其他症状,就是小日子总是不准,且每次来之前,都腰酸腿痛,十分难受,来了后更是痛不欲生,连下床都难……就想请问县主,能不能开方子,最好是能施针替我好生调治一番?”
顿了顿,越发声若蚊蚋了,“想必县主也听说了,我翻了年就要出阁了,郡马是襄阳侯家的二爷,去年放到了辽东总兵府做千户……我母妃的意思,是让我出阁后,也要随了郡马去辽东。可这样一来,我母妃一个人留在京城里,就太孤单,太冷清了,我心里实在不落忍。正好年初郡马回京述职兼给他们家老太太拜寿,我、我背着母妃,设法儿问过了郡马,将来有了孩子,能不能送一个回京,替我承欢母妃膝下,万幸郡马答应了……所以,我就想、想趁如今尽可能把身子调养好,以便出阁后,能、能早日有孩子,那便可以……”
吞吞吐吐的说到这里,终于满脸通红的说不下去了。
但也足够施清如听明白了,想到卫亲王妃多年来一直与广阳郡主母女两个相依为命,也不怪广阳郡主放心不下母亲,还未出阁,还已想得那么长远。
关键她那郡马爷也肯答应她将来送孩子回京承欢岳母膝下,不管是出于对皇室的敬畏不得不答应的,还是出于对广阳郡主怜惜心甘情愿答应的,那位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