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气闷热,阿哝的老公已经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饭了。阿哝刚带着四个孩子洗完澡吃完饭,时刻把他们带到庭院乘凉,准备把白天晾晒的豆子扫起来。
突然一阵大风刮来,阿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晒在庭院的豆子几乎全被吹到了大道上,继而“唰……啪!”阿哝听到一声大叫——骑着电动车的凤姨正好从外面回来,豆子滚到了车滚下,凤姨没有握紧手把,电动车打滑,侧翻了在一旁,凤姨整个人摔倒在地。
阿哝惊吓着,赶紧跑到村路上把凤姨扶起来,“姨,你咋样!要紧不!”
“没事没事,不要紧。”
“我带你去卫生所看看吧。”
“不啦不啦,俺娃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哩!我回去涂点药酒不碍事的。”
凤姨走后,阿哝感觉心神不宁,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
突然零星落下几滴雨,她想起早上刘婶叫她帮忙收被子的事情,她赶紧跑到刘婶家的庭院,共有三床棉被。
阿哝踮起脚,吃力地扯下第一床棉被,正要扯下第二床棉被之时,她听到了庭院外传来大货车飞驰而过的声音,继而突然急刹车“咔……吱!”地一声。
阿哝似想到什么一番,瞳孔骤然放大,丢下被子就往外跑去。
一出刘婶家门,她就看到大货车上着急忙慌地跳下来一男子,“我……我我我撞人了!”
他发狂一般地挠头,全身战栗,不住地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轮——车的前轮碾压下着她刚会走路的三娃!
“不!”她声嘶力竭地大叫,然后晕了过去……
——自从这件事情后,阿哝以为自己要发疯了,但是她没有。上天让她神志如此地清醒,让她的愧疚、悔恨如此时刻地铭心刺骨,让她恨不得下一秒就代替三娃死去。
但她还有两个孩子,她不能死也不敢死。
一个月后,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来到阿哝的家,老妪弓着背,拄着一根粗木条,脸上的沟壑软塌地耷拉着,一只眼睛斜吊着,另外一个眼睑旁则布满伤痕,头发极为稀疏,好几处已能看到邹巴巴、泛白的头皮。
阿哝见到老妪先是迟疑一阵,然后将孩子们安顿到里屋,在客厅里给老妪倒了一杯茶,坐到了老妪对面的凳子上。
“阿哝,你三儿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老妪慢悠悠地说。
“我……三娃”阿哝低着头,咬着嘴唇,身子微微抖动,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眸,“都是我害死的啊……”突然,她“呜哇”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如鬼泣,凄惨悲凉。
老妪蹒跚着走到阿哝身边,弯腰拍拍她的肩,“你还是节哀顺变吧。你阿麽早年带你来见我,多少也是预感到发生不好的事情。命有天定啊!”略作停顿后,她又话意一转,“你也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三娃了。”
阿哝一听,赫然抬起头,眼眶里都是泪,抓住老妪的手,“巫娘,有啥办法,让我去死我都甘愿啊!让我再见我娃一眼啊!”
巫娘脸色一沉,目光凛凛地看着她,“你记不记得你阿麽小时候为啥带你来找我。”
“我……我……”阿哝从沙发上凳子上跌坐下来,不住地晃动脑袋。
巫娘上去握住她的手臂,盯着她恳切地说,“只有这一方法啊!”
阿哝颤抖着、大口地喘着粗气,慢慢将头转向巫娘,一行泪瞬间顺着她的脸颊留下来。
……
颜夕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一个人的曾经,那种能以言状的痛苦仿佛就是她的亲身经历。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不知何时,她已经跌坐在墙角抱着双膝,哆嗦成一团,她紧紧咬着牙齿,从发锈破败的水管中不时滴落一些水滴将她白色的衬衣打湿,微微透出粉色的内衬。
此时,天更暗了,天就如同被遮上了一层黑色的雾布。并着潮湿阴冷的空气,跟山间草木的气息,带来一股发霉的湿气。
站在屋顶上的那个黑衣男子,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成为绝佳的遮挡。
看到顾颜夕和阿侬的鬼魂相视而对,顾颜夕逐步跌坐在地,他眉头紧蹙,手腕一转,暗黑色的能量在他的掌间凝聚,正要将这股力量劈向两者之间时……
“颜夕!”陈伟兆的声音。陈伟兆和方婷发现顾颜夕的并没有跟在他们后面,折回来,两人只见顾颜夕跌坐在地,“你怎么了?”
顾颜夕颤悠悠地将头从蜷缩着的双臂中抬起来,眼光看向阿侬。
陈伟兆顺着顾颜夕恐惧的目光所指的方向,没有一物,但是陈伟兆分明在这里感到一股来自阴间的能力场。与此同时,他感到从他后方高处,传来了窸窣的声音,和一种介乎于鬼魅和人类之间的能量。
这种能量只可能来自于——战尹!
他瞬间转头,屋顶上亦是什么也没有。
方婷明显感到陈伟兆的不对劲,正想问他,怎么了。
陈伟兆回过神来,跟方婷搀扶着顾颜夕站起,对方婷低声说,“这里能量不对劲,我们得赶紧走!”
下山时,虽天已漆黑无光,但陈伟兆来时就沿路撒了荧光粉,所以很快就抵达了住处。
一推开旅馆的门,顾颜夕看到哥哥已经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候他们。
他看到顾颜夕被方婷和陈伟兆几乎架着回来,赶紧上前,着急地问,“怎么回事?”这次在前台坐着的阿婆也一脸诡异地探出头来,望向这边。
似乎早已经跟顾颜牧约在此处一般,陈伟兆对他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