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我笑,瞧向红玉,和那兰娘问道,“你凭什么觉得,她是婢女呢。”
红玉和毓儿看似年岁相当,郎才女貌。若这兰娘当真是从衣着气质看出毓儿并非村中的平民百姓,那看到和毓儿站在一起,不见刻意疏远的红玉时,不是会理所当然的以为,红玉应该是毓儿的妻子或是姐妹吗?
她一眼就认定红玉是婢女,然后还知道,毓儿是我儿子,这就太不寻常了。
如果换做我是她,我是不敢如此冒然下判断的,毕竟三言两语并不能就此断定,毓儿和红玉之间到底是夫妻还是兄妹姐弟,我与他是母子、其他亲戚,或者是他家的伺候的老妈子。方才他们在说,但是我很少开口,毓儿和红玉配合默契,如果不是一早就知晓我们的身份,谁又能这样肯定我们三个人之间是如此的关系呢。
兰娘低着头,额头上沁出汗水。
“你根本没有正经看过我,你的眼神虽然很平淡,看起来你并不在意似的。但如果我是你,站在眼前的人是完全陌生的,我一定会多留意一些,好确认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你之所以会特别问我是谁,只是希望,我们以为你不知道而已。方才我让你抬头,你的眼神从下而上,这不是一个乍知我身份之人会有的反应,你那样的举动只是想要给我留下好印象,你想让我觉得你可怜,怜惜你的经历,心疼你。可恰恰是你早有心理准备的举动,暴露了你的心思。兰娘啊,你知道每年我要见多少个像你一样的人吗?他们大多数人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我心里清楚,你啊......不该在我面前耍这个把戏。”
“红玉啊。”我叫来红玉,“你接着问吧,她若交代,就让她老老实实的交代。她若是不交代,就押送官府,把方才之事告诉当地官吏,请他们来问。”
“是。”红玉应。
再看毓儿,他更是疑惑,不得不重新审视兰娘的举止。
同一件事里,男人和女人看到的东西,原本就多是不同。并不是说谁错了,可如果能够将两方的优势聚集在一处,那么所看到的,就接近真相了。
这一下,兰娘跪在那里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即使红玉走到她面前,她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红玉站定,清了清嗓子,不急着问,而是顿了那么一会儿,“你还记得我刚才问了你什么吗。”
兰娘懵了,她刚才的心思都在如何骗取我们信任上,哪里还顾得上去听红玉的话。
此番红玉受命询问,兰娘又不得不答,生怕答不出来真的被扭送官府。她焦急地想啊,想啊,“民妇......民妇......”
“慢慢想,想仔细了,要是错一个字......”红玉意在威胁,虽显得生疏,却也足以镇住这不安分的兰娘了。
“是......”兰娘哆哆嗦嗦的回答,匍匐于地,使劲儿的在回忆她错过的问话,大气都不敢出。
“娘。”毓儿凑到身边,刚要开口。
“嘘。”
我嘘了他一声,要他别打断红玉的话。
“还没想起来吗!”红玉专心地审问兰娘。
连我也不由得为她这一时的气势所震撼。
“想,想起来了......”兰娘答得很小心,回答的过程中,她偷偷抬起头来瞄了一眼红玉的表情。看样子,她并不是想起了全部,只是大概记得红玉问了什么,尤其不自信。“姑娘......姑娘刚才是问,民妇......为何会相信梦里的事情,还,还有就是......还有就是,民妇有没有找到民妇丈夫的尸体......”
我隐约记得,似乎红玉的原话并不是这样的。
不过大概的意思,倒也对得上。
红玉没说话,跪在地上的兰娘越来越紧张。
“那便答吧,她问了你什么,你便答什么,老老实实的,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我说。
“是!”兰娘如获大赦,规规矩矩的叩了个头,生怕我们反悔,便急着回答说,“民妇起初也并不相信,以为思念民妇的丈夫过深导致,可是接连几日,都做同样的梦......民妇,民妇就......夫人,姑娘......公子!民妇这说的都是真的了,民妇的丈夫是个好人,他对民妇很好,民妇对他也自然是......他不会突然失踪的,民妇以为,他一定是遇害了,才回不来的......至于他的尸骨,民妇自然是没有找到的......”
红玉不好定夺这兰娘所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她转身向我投来确认的目光,是想让我帮她确认一下这兰娘的话到底能信多少。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其实这兰娘的心思不算深,她的心计都浮在面上,确实有些小聪明,只是细节上疏忽了太多,以至于落入了困境。比起常人,她确实厉害一些,只可惜她不懂得收敛,换句话说,戏过了,自己都没有察觉。比起真正心思深沉的人来说,输在了面上。不如让两个小辈练练,也许能锻炼他们一下,还有新的发现。
给毓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他去帮红玉。
毓儿自己都纳闷,他才在兰娘拙劣的演技上吃了亏,这会儿又让他去,到底是几个意思。我点头,算是给了他回复,毓儿才犹犹豫豫地走上前去。
“你梦中,都梦了些什么,可是你那丈夫来告诉你,他被埋在了何处?”
这一次,毓儿的问话似乎颇为保守。没有像红玉那样采取激进态度,逼得兰娘无路可走,不得已认服。而毓儿选择了中规中矩的方式,没有造成对方心里大范围被侵略的不安,用已知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