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盾我恨你!恨死你了!”苗菲护着脑袋大叫。
“有什么法子让她不恨你呢?”她按捺住烦躁,用商讨的语气问方兰盾。曾听方妈妈说,因性格不合两人半年前就断了往来,不料女方如此难缠,居然大半夜的跑来扰人好事。
“我跟她之间早结束了,你信我。”方兰盾不安地捧起她的脸,起了茧子的掌心粗糙而厚重。
她有些无奈:“我信,可她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事儿啊,毕竟你我要在这里长期生活的,叫街坊邻居瞧见你们人民警察起内讧也不太好吧?不如——你下去跟她好好谈谈?”
“……好。”方兰盾浓眉下的双眼难辨是何情绪。
那天,他下楼与前女友谈了许久,回来后两眼通红,一身烟味。
藕断丝连呢这是?
她既憋屈又恼火:“等你做好善后工作我再回来住!”话完立马收拾随身用品。
方兰盾攥住她胳膊求她冷静。她厌恶地挣开,冷冷地说既然已是夫妻,来日方长。收拾妥当,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是她最后一次看到方兰盾活生生的模样,虽然梦里也曾见过,却是一副痛苦纠结的神情。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是自己的愧疚感在作祟?不过,方兰盾确实对他俩的婚姻没什么信心。记得有天深夜,他轻手轻脚的回来,对着以为已经睡熟的她喃喃低语:“我配不上你……我该怎么办?”
彼时她若能抛开羞怯,主动抱住他,是否会令他少些纠结?那晚她若不选择离开,他是否就不会牺牲?
……
“抽空去医院检查下,万一中彩了也好及时处理。”袁妈妈攥着女儿的手,手心里净是汗。
“切!我还是个处呢,看您吓得,花容失色了都!”袁潜见不得妈妈紧张成这样,开起玩笑,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个底。有新闻说某少女只是在泳池边上坐了会儿就怀上了未知君的后代,她若足够“幸运”,还真有可能中彩。
“总算把你们盼来了!老同学,瑜伽垫和练功服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展风采呢。”带着戏剧唱腔的高亢女音打断了袁潜的胡思乱想。
“吐不出来就别吐了!”袁妈妈赶紧将女儿拖离垃圾桶。
保养得体的楚彦君站在门廊里,冲她俩笑得自然而亲切:“这闺女长得好俊呐!快进屋,外头冷——”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又长又好听。
礼节性的打过招呼,进屋,袁潜低声问妈妈:“楚阿姨嗓子真好,是戏剧票友么?”
不想楚彦君耳尖,回过头笑眯眯地对她道:“你身材真好,当过模特儿?”
“没有。”袁潜脸上一热,随即想起招警面试时也被问过同样的话,而且面试官看她的眼神似有异样……她不得不揣测面试失败是否坏在这副身材上——怀疑她从事过哗众取宠、博人眼球的行当呗。这显然与人民公仆的正经范儿格格不入。
“你楚阿姨是歌舞团的团长,打小才艺双全,当年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花。”袁妈妈奉承道。
“说笑了,葛纯纯你往那儿一站,谁还看得见其它花哟。”楚彦君爽朗地笑着,接过袁妈妈褪下的外套,转交一旁的亚裔女佣。
袁潜送给妈妈一个促狭的笑容,后者假装没看见。
不得不说,袁妈妈是当之无愧的高挑美人,腰肢纤细,四肢修长,仅凭这副好身材便赚尽回头率,加上不见岁月痕迹的姣好面容,连袁潜都忍不住嫉妒,何况其他女人?
估计今日之邀也少不了女人间的那点小把戏:谁比谁年轻美丽,谁比谁雍容华贵。
“我跟你妈去切磋会儿瑜伽,你别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好了,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珊妮。”楚彦君大方地招呼袁潜,自己推着老同学肩膀往楼梯那儿去。
被晾在客厅里的袁潜肩膀一塌,兀自感慨,这是在帮她安排工作么,是么是么?
珊妮端来饮品和糕点,用地道的中文跟她介绍这是抹茶慕斯,那是猕猴桃汁……没吃早餐的某人早已饥肠辘辘,干脆享用了先。
边吃边参观豪宅,正想着厨房在哪儿,右侧一道房门突然开了,闪出来个妆容不整、神色惊慌的年轻女人,臂弯里裹了一堆乱糟糟的衣服,只听她低声骂道:“挨千刀的,中看不中用!”
“给我站在!”房间深处传来一个年轻男人愠恼的声音,伴有东西碰倒的声响。
年轻女人赶紧带上房门,陡然看见袁潜站在跟前,一愣,随即小腰一扭,“咔咔咔”踩着高跟鞋落荒而去。
搞什么?袁潜懒得深想,挖起一大勺慕斯往嘴里送,不想那道房门又忽的打开,钻出来个只穿了内裤的高个男人,或者说大男孩,看那架势似要冲锋陷阵一般,却在瞧见她后浑身一颤,缩了回去。稍后,就着门板的掩护,露出半截脑袋,问她:“那女人逃了?”
她正被滑到喉咙里的慕斯噎得要死不死的,哪有工夫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