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太太倒也是死有余辜了。”路姨娘叹口气,她也想到那些无辜惨死的妾室姨娘,虽然大家存在竞争关系,但俗语说的好,兔死狐悲,尤其是喜梅,那最是个和气胆小的,这些年在这个家里熬得辛苦,两人也算是相互战战兢兢的扶持着,可说是患难之交,却就因为她一个不小心进了院里,被太太疑心上,便被害了性命。
想到这里,便对兰湘月道:“许是太太也看到大势已去,便把过往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事都招了,喜梅……喜梅也是她害死的。唉!姑娘说的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这可不是报应呢?”
兰湘月怔了一下,喜梅的死当时她就怀疑了:哪有那样巧合的?更何况喜梅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的人,也不可能在这府里战战兢兢活到现在。如今一听,果然就是沈氏做下的手脚。
当下感叹了一会儿,兰湘月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对路姨娘道:“老爷是如何处置她们的?不会是……都……”往后的话她没说,但她相信路姨娘能够明白,在封建社会,似沈氏张青这样的行径,那是允许一些大家族私自行刑处死的,她想到兰录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恐怕未必会放过沈氏等人,如今只看这父亲是不是还对沈氏余情未了,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老爷吩咐张三和彬儿带人……把太太他们悄悄绑去外边处置了。”路姨娘低声说道,这意思兰湘月就明白了,那三个人,兰录的确是狠心下了杀手,虽说沈氏和兰湘雪在她看来是死有余辜,但终究是两条人命,她原本以为自己看到对方这下场时会十分痛快,然而此刻心里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姑娘,这也怨不得老爷心狠。”路姨娘看着兰湘月面色,想起她素来心慈,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摇头叹气道:“太太对老爷没有半点儿夫妻之情,若不是李太医医术高明,老爷这条命恐怕就被他们谋害了去。您说,老爷怎么还能留着这两个祸害?就是二姑娘被牵累,可姑娘想想她的性子,那不是睚眦必报的?若留着,谁知将来能不能生出波澜?何况她又不是老爷骨肉。”
“果然如此。”兰湘月点点头,又看向路姨娘道:“果然太太给爹爹吃的宵夜是做了手脚吗?那是下了慢性毒药?奇怪,什么毒药发作这样缓慢且不留痕迹的?”
路姨娘道:“这个婢妾却也不知道,老爷也没说,听太太交代的也含含糊糊,只说是早年偶然得的方子,说是毒也不是毒,只是配着人参鹿茸海参这些补品吃了之后,很是伤胃口,又让人精神亢奋,体内却慢慢虚弱下来,于是一两年功夫,多好的活人也慢慢儿被磨死了。好在老爷遇上了那李太医,得他诊治,如今停了补品,日后慢慢按照太医开的方子调养,终究也就无碍了,说起来,这都多亏了三公子,不是遇上他,老爷也不能叫这李太医给诊出这要命的症状。如今池三公子可说是救了老爷的命,我看啊,段家那边算是没可能了,姑娘迟早要嫁进池家去的,这可不是如了你的意?”
兰湘月至此方彻底松了口气,说到底,沈氏兰湘雪那都是不相干的人,最重要的是:总算这终身大事终于得以按照自己的计划有了个好结果。
因慢慢坐了一回,想到兰录之前的动摇,少不得还要趁热打铁开解一番,顺便旁敲侧击,让父亲在心中将这件婚事彻底敲定。因想了想,便站起身对路姨娘道:“姨娘先在这里坐着,我去看看爹爹,家里遭了这样的事,他心里肯定难受的很,虽说不让你过去,但这会儿,若有人开解开解他,比他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强。”
路姨娘连忙也起身道:“姑娘说的是,那你快去吧。你又聪明,又会说话,开解老爷比我强百倍呢。我这就亲自去熬点细粥,老爷这两日怕是吃不下饭,他那胃口怎么受得了,好歹吃点儿粥养一养,总比粒米不进的强。”
于是两人便各自分头行事,而这一夜,对于兰府中许多人来说,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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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可装扮好了吗?新郎官的轿子已经在门外了,姑娘可听见锣鼓声了?”
绣楼内,兰湘月正静静坐在镜前,她身上穿着华丽的大红霞帔,头上是精致华贵的凤冠,此时路姨娘正含泪笑着将红盖头往她头上罩去,一边对匆匆忙忙奔进来的喜婆道:“都收拾好了,让姑娘去拜别老爷,便可以出门了。”
喜婆笑道:“既如此,那动作就快些吧。咱们茂城首富家娶媳妇,那排场简直是没法说了,姨娘你是没看见,就娶亲需要经过的路线,那是人山人海,听说来路上光铜钱就撒出去了上万,啧啧啧啧,不是池家,谁能有这样大手笔?”
路姨娘和喜婆扶起兰湘月,一面好奇道:“撒钱?这是什么规矩?从没听说过的,难不成是他们池家传下来的风俗?怎么大公子二公子娶亲时不曾听说呢?”
那喜婆笑道:“什么规矩?说到这里,真真是天下女孩儿也难有比咱们姑娘更有福气的。那池三公子人人都说迷恋花魁,可是您看看人家这心思。在路上撒了几万钱,那是因为三公子说了,大姑娘天生慈善,素日里便怜老惜贫,如今娶她进门,将这些钱舍给那些穷人家孩子,只怕比什么都更令她高兴,也算是替姑娘积功德,姨娘听听,这些年的嫁娶之事还少吗?有谁能做到池三公子这样体贴敬爱的